唐家一家四口抢了窗边的位置,这里离门口比较近,万一房屋塌了逃跑比较方便。
屋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随便动一下就会扬起很多尘埃。
唐染染一动不动瘫坐在地上,像条被晒干寂寞的咸鱼。
再这样走下去,她肯定要累死,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要碰到曹头目的身体。
至于唐家三父子凄凄惨惨戚戚的未来,等以后再说。
当务之急是活着抵达岭南。
可惜她的金手指只能看到别人的未来,不能看自己的,之前她在小溪边试了好几回,头上都没有闪出文字。
正房内,大家以家庭聚集在一起歇息,没有人掐架,更没有人勾心斗角。
倒不是这群人关系很好,而是每天累得半死,就是想吵架都没有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他三个衙役回来了,带回来了不少干粮和糙米,然后他们又点了几个人去帮忙烧火煮粥。
随着一声“开饭了”,刚才仿若瘫痪的众人快如运动健儿,跳起来朝外面院子涌过去。
这群人中有个人蓬头垢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冲得比谁都卖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染染。
唐盛很是奇怪道:“染染你过来做什么?”
唐染染喘着气道:“女儿害得家人被流放,心中有愧,所以想为家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具身体实在太差了,跑两步就喘成这样。
唐盛微愣,随即眼眶红了:“染染你终于长大了,你娘要是能听到的话,肯定会很欣慰。”
唐盛和他妻子两人是青梅竹马,成亲后唐盛没有纳妾,两夫妻感情十分好,妻子死了十六年,唐盛还是时常把对方挂在嘴边,好像妻子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唐染染想到了上辈子的父母,死都要死在一起,听很多人说他们很相爱……
相爱个屁。
要不是他们那样自私和不负责任,她也不需要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就学会看人脸色。
说话间,他们冲到了外面的院子,并抢到了前排的位置。
唐染染抬头往前面看去,心里咯噔一声,分派晚饭的人不是曹头目。
此时曹头目正坐在不远处断裂了一半的石桌旁边,呷一口小酒,再咬一口皮色深褐、煮得软嫩喷香的鸡腿,吃得满嘴是油。
院子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肉香味,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唐染染肚子里的馋虫也差点绷不住从胃里蹦出来,鸡腿这东西她以前压根不稀罕,可现在,她感觉曹头目手里的鸡腿比山珍海味还要诱人。
她把注意力从鸡腿拉回来,心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碰到曹头目的身体。
她总不能直接冲过去,这样做的后果不是被打一顿,也会被当做别有目的,说不定就跟唐芸儿说的那样,以为她想勾引曹头目。
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们,唐染染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突然,派粥的衙役“哎哟”了一声,然后捂着肚子叫道:“我的肚子好疼……”
话还没说完,他就放了一连串连环屁,直把旁边的衙役给熏得脸都绿了。
“他娘的,你这是吃了什么东西,都快熏死老子了!”
放屁的衙役讪笑了两声,回头对曹头目道:“头儿,我忍不住了,你能不能过来搭把手?”
说着又是一连串的屁。
曹头目的脸也黑得跟锅底一样:“赶紧给老子滚!”
衙役闻言,赶紧捂着屁股屁颠屁颠朝院外跑去,样子十分滑稽。
曹头目三两口把鸡腿吞下去,扔掉鸡骨头,然后才站起来迈着长腿走过来。
唐染染心中狂喜:真是天助她也。
很快就轮到唐染染他们。
唐盛拿着粗瓷碗,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早些年就听说曹大人是个很仗义的人,这次流放能被曹大人押送,实在是我们大家的福气,我女儿才大病初愈,这粥麻烦您给我来稠点儿……”
后面的人闻言一阵无语。
唐盛以往多老实的一个人,现在为了女儿拍马屁拍得飞起。
曹头目抬眸朝唐染染身上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的一声,唐染染一手拍在曹头目的手背上。
声音又脆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