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捋过自己沾了几滴血的发丝,力气有些没控制住,不仅拨下来一些凝结的血块,还有几根细软的头发。
脑内聊天室让人掉毛。
……
“总之,我已经在这里困了三天。”白雪瑞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图,“这个小镇只有主道路上会有那种活死人出现,白天他们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
他看着受过伤的二位:“除非你们试图干扰他们的运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镇民似乎格外执着与在大路上来回,从不停下。我没有去过路的尽头,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三天以来我看见有人从路的尽头折返回来。这些镇民并不是为了到达路的尽头,而只是单纯地想要出现在小镇中央的这两条路上。”
“听你们说,你们所生活的小镇是一个和这里极其相似又完全不同的地方?”
从设定上来说,时苓该是最了解小镇的人,因此白雪瑞这话完全是冲着时苓问的。
“北极星小镇是个平和安稳的地方。”他扒拉出几分演技,回忆了一下曾经见过的地图,混着一些瞎编,“所有的镇民都很友善,自给自足,虽说不富裕,但也已经有二三十年没出现过饥荒了。我们有着共同的信仰,期待北极星会给予我们正确的指引。”
“小镇的这两条路呈交叉十字状。”白雪瑞并不怎么相信时苓这个npc,“你说你们信仰的是北极星,那么所有镇民都汇聚在这两条路上,你能解释吗?”
这他哪知道。
“我不知道。”时苓也坐在火堆边上,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了把灰,深色的一长条从眼下划过,一直没入发梢。浅色的东西从来都是更容易弄脏的,他一身偏白的衣服,偏白的发色,加上火光一照白得发光的肌肤,灰尘简直是追着这个人跑,很轻易就把自己弄成了小花猫。
他们现在藏身的屋子处在落风的山坡上,太阳一落山,更高处的冷风就呼呼往下灌,即便窗户之类的都还算完好,几人身上单薄的衣服也都有些顶不住,只能靠简陋火堆取暖。
时苓咬了下唇,咬出点血色,面对逼问,更加蜷缩起来:“我认识的镇民都是很好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也别太逼他。”
被治疗了伤口的梁成昱拍了一下白雪瑞的肩膀,凑过去小声说:
“人家刚失恋,心情本来就……现在又……而且我和他相处过,这个npc人品还可以。”
其实也能听见小声密谋的时苓:……
虽然被同情了很开心,但失恋这茬对他来说太痛苦了。
【你刚失恋?】那道声音仍旧在他脑海里,只是音调忽然拔高,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你什么时候?和谁?!】
梁成昱摸出那两枚找到的黄水晶,放在地面上画着的那个简易地图上:“这个地方是小镇的公共墓地,这里则是一片陡峭山坡。我在这两处地方都遇到过行为异常的野兽,并且找到了这两枚宝石。”
“我和他是从教堂进入这个世界的。”梁成昱捂着额头,强迫自己回忆的结果就是头痛欲裂,“我理智掉得太快,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片黑暗吞没了我,再睁眼时,已经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那片黑暗……就像活的一样……”
他没办法继续说下去,猛然捂住嘴偏头,生理和心理的难受让他连续干呕了好几下,再抬头时神情更憔悴了。
【当前理智值:10】
“教堂在小镇正中央,离两条道路的交叉点很近。找到这两枚水晶的地方又正巧是小镇的正东方和南方,道路的尽头,我怀疑另外两端也能找到这样的宝石。”
“你看看,这种石头是不是有些像教堂里用过的?”
他故意去看时苓的脸色,却见少年一脸无辜地拈起一枚对着火光看:“十字形的光芒,是有些像。但我不记得当初建造教堂时有无多余的材料了。”
白雪瑞听不太懂一些事情,但他也大概明白了,外面分明有完全不同的世界,看起来正常许多的世界。
“等明天白天,我们去这里的教堂看看。”
倒灌进窗缝的风把火堆吹地偏移了几分,木炭得了更多的空气,霎时间变得鲜红,噼里啪啦响。溅起的火星恰巧蹦到时苓放在火边的手上,他疼得瞬间缩回手,对着手背小口吹气。
黄水晶掉在灰烬里,他用小树枝扒拉着捡起来,重新放在原来的地方,又拿起另一颗观察:“这一颗也是真的。”
他手背过分白皙,一受伤就容易红一大片,小心翼翼躲着火星又很想取暖的模样既可爱又忍人心疼。
“我一定会弄明白发生什么的。”他垂着浅色的眼睫,安安静静地说着盛满决心的话。
然而。
时苓这边的系统连着播了好几条提示音,叽叽喳喳吵成一片。
【发现道具。】
【检测到专属剧情碎片。】
【是否立刻观看(是/否)】
当他拿起另一块黄水晶的时候,同样的系统提示又出现了。
他没有选择立刻观看,而是淡定地放下,将两个剧情碎片收进系统。一直等待深夜,两位玩家靠着墙进入睡眠,他才让系统把碎片提出来。
【选择现在观看。】
【剧情碎片载入中。】
游戏的运行是一种不讲道理的事情。有时候时苓也思考这些东西是作用在他灵魂上的还是单纯身体的感知。在碎片点开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从天灵盖扯出来,拉成细细的一条卷入某个未知的地方。
不是碎片进入他的记忆,而是他被卷进碎片的回忆。
他好像成为了某种3d第一人称游戏的体验者,观看一个和他有些关系的剧情cg,只不过这场cg格外豪华,所有的画面和感官一股脑挤入他的脑子。
深夜。
深山。
交叉在一起的树枝,互相缠绕蔓生的野草。
凉且潮湿的空气,裸露在外的手指冰凉,鼻尖萦绕着的也是混着湿气的松木味道,嗡嗡的虫鸣灌进耳道,它们来自四面八方的黑暗。
所有的感官的灵敏度都被提升了太多,无法适应带来的结果就是他居然无法适应走路的感受,在此之前他从未觉得足底接触地面、脚踝膝盖的转动、小腿大腿肌肉的绷紧放松是一件如此难以接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