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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长安合上这个本子,将它锁进书桌最下面的抽屉。纸箱里剩下的所有画稿都被他仔细检查一遍,没再发现鹿鸣。他便封好箱子,打算明天就销毁掉它们。

两点半左右,门被叩响。敲门声很小,它分明应当引起房内人的注意,敲门人却像希望被忽视。可它响起的那一瞬间虞长安就注意到了,他说请进,用很大的嗓门,是生怕门外的那个人逃走了。

鹿鸣端着茶点走进来,一如往常。虞长安看向鹿鸣时眼神却有了变化,这变化很微小,鹿鸣是看不出来的。

鹿鸣将茶点放在虞长安小茶几上,再给玻璃水壶续上凉开水。他倒水的时候,一阵风从未关严的落地窗吹进来,有些凉。鹿鸣便小声问:“虞先生,需不需要把窗关上?”

这声“虞先生”让虞长安方才看过的画稿忽然间全部挤进他的脑子里,他的眼前便堆满了鹿鸣的裸体以及性器官,这让他鲜见得红了耳朵。也就是这个瞬间,虞长安想起老吴的提议,老吴充满沧桑感的声音和鹿鸣年轻的脸庞分别占据了虞长安的听觉和视觉——老吴说,不行了写点大尺度的小说吧;而鹿鸣的脸告诉虞长安,他可以是那个主角,大尺度小说的主角。

虞长安的思绪困在了那些画稿里,因此鹿鸣没等到他的回答,只好再问一次。

这次虞长安有了反应,却好似失了魂,他没听懂鹿鸣的问题但还是点头答应,然后看着鹿鸣走向落地窗去。鹿鸣身上的米黄色羊羔绒卫衣让他变成一头麑鹿,和窗外的景色相融。

鹿鸣关好窗,又问虞长安需不需要拉上窗帘。虞长安说拉上吧。

窗帘卡在了半路。这是虞长安为了省钱买便宜窗帘杆的结果。鹿鸣伸长了胳膊拉扯,露出一小截腰。虞长安脱口而出:“你该多穿点。”

鹿鸣回头看虞长安,不知是否听见了这句话。他面带抱歉地对虞长安说:“虞先生……好像卡住了。”

虞长安起身走到鹿鸣身侧。他比鹿鸣高出十几厘米,感觉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将鹿鸣牢牢圈住。虞长安扯扯窗帘,又向上一抖,将卡住的部分解救出来。他低头对鹿鸣说:“好了。”

鹿鸣此时也正抬头看他,粉红水嫩的嘴唇自然微张,眼神里有些羞赧。这时候的气氛实在旖旎暧昧,太适合发生些什么。虞长安却从鹿鸣身边退开,主动毁掉这个暧昧距离。“谢谢你。”虞长安说。

他的道谢使鹿鸣红了脸,鹿鸣很少接收到他人的谢意或歉意,便低头说不用谢,紧接又说那我走了,不打扰您了。

鹿鸣走后,虞长安鬼使神差打开抽屉,再一次拿出画册翻看起来。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动作,虞长安在那时显然没有意识到其危险性——对禁忌之物的好奇很容易演变成着迷,好奇不可怕,着迷才可怕。

鹿鸣的裸体勾起虞长安对他低声呻吟的回忆。这些画稿帮虞长安搭建出一个非常具象的场景——鹿鸣躺在大床上,他又白又瘦,几乎被深色的床单和身上的虞北廉吞没,虞北廉坚硬的阳具一点点顶开鹿鸣禁地的层层防守,鹿鸣呜咽一声落下眼泪。虞北廉足够温柔和体贴,鹿鸣没有流血,可这的确是他的第一次。他害怕虞北廉没看见应当出现的那滩血而赶他走,虞北廉却把他留下了。

这个夜晚虞长安靠着下午完成的对鹿鸣的幻想自渎。墙壁仿佛渗出了来自隔壁的鹿鸣的体温和哺乳期的淡淡奶腥味。虞长安在这样的幻想中释出白浊液体。射出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子宫很温暖,他很小。紧紧拥抱他的“子宫”属于谁他也不知道,颜如玉还是鹿鸣?

手被精液弄脏,虞长安却闭着双眼不愿睁开。他想在温暖中多待一会儿,并且他也没有勇气睁眼。高潮过后的冷静让虞长安从自己幻想鹿鸣的事实中感受到了相当复杂的情绪:恐惧、愧疚、背叛、兴奋和快乐。

几天后小保姆青青到岗,她很能干,会带小孩,会做可口饭菜,会把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青青没来之前这些活一直由鹿鸣和虞长安一起做。只是每一次虞长安开始干活都让鹿鸣诚惶诚恐。鹿鸣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让虞长安也处处小心翼翼,因此两人的合作最后总是事倍功半,默契也半分没有培养出来。

默契没有培养出来,倒是培养出来了熟悉感。鹿鸣看向虞长安时眼神里的胆怯终于少了。

每周四的下午青青要为虞长安的书房做一次彻底清洁。虞长安不准青青动他的任何物品,他是害怕鹿鸣和他们虞家父子的秘密被窥见。除了这一点稍微表现出的严苛外,虞长安总体来说是一位非常好说话的雇主。

虞长安合上这个本子,将它锁进书桌最下面的抽屉。纸箱里剩下的所有画稿都被他仔细检查一遍,没再发现鹿鸣。他便封好箱子,打算明天就销毁掉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