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同人说起,是觉得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但直到那晚他才知道,过去的事情或许永远都会在经历的人身上留下痕迹。

因为那些痕迹,唐堂究其一生都会感激邹允,感激邹允给他的安逸人生,和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温暖;也许也是因为那些痕迹,肖飒依赖邹允,像是人活着就要呼吸。

而烙印在他自己身上的痕迹,大概就是他再也没有办法信任和依赖任何人。

他的生命里走过了太多不负责任的人,父母、亲戚、肖震峰还有孤儿院里来来去去、自私自利的那些孩子,甚至也包括肖飒——

如果没有邹允,肖飒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即使有了邹允,肖飒也只愿意对邹允一个人负责。

在那栋吃人的别墅里活着太难了,所以肖飒把孤僻写在脸上,生人勿进,性格乖张;而沈笃,则是学着把一些把埋在心里,深到连他自己都快要忘了。

但有些东西存在过,就是无法抹去的,比如童年的烙印,比如人本能的,对于孤独的恐惧,对于陪伴的渴望。

这么多年沈笃都用肖飒嘴里“无意义的狂欢”来消弭这种恐惧,弥补这种渴望,用一种远观的姿态,躲在一道门后面,防止自己变成今天的肖飒,沉沦受伤。

只是某些压抑的渴望在无限地膨胀,终于被那句“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叩开了大门。

细细的门缝里,他第一次窥探到到出事时总有一个号码会接通,那个人真的会为了你赶到现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安定感很淡,但也很震撼,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

唐堂赶到的速度很快,早上七点过,天刚刚亮起来。

乡间公路没有市区的车水马龙,只有唐堂那一辆车朝着自己驶来时,恍惚间真的给了沈笃一种错觉——

唐堂就是为他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