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可以私下里讨论,可以私下里为难,却绝不能放到明面上,特别是当着纪越的面。
纪越自然不知道姚家人的眉眼官司。
他只是觉得,姚家人很热情,气氛也很和谐。
这就够了。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嫁人后的姚筱月。
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
但要说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他小声对姚筱月道:“月娘,等我。”
姚筱月:“???”
这纪越,发什么神经?
此时的萧焕,并不知道有人已经打上他媳妇的主意。
给家里写了信,阐明了自己暂时不想成亲的想法,随便在封里夹了二十两银票后,就交给了通信兵。
军队这边,因为朝廷关照士兵常年在外当兵不易,士兵这边发出来的信件,都不会收寄费,而且也会很及时地寄出去。
家里往军队寄的信,也不会受到盘查和压制,也能够很及时地寄回。
这算是朝廷对于军人的福利吧?
萧焕军中再是繁忙,他都会抽出时间,每月给家中寄出一封信,但多是报喜不报忧。
就比如,他被贬为火头军这事,家里人都不知道。
只以为大郎还是身为佰长,领着小队长之职。
每次说起大郎来,无不自豪。
萧家本为流民,后在古选坝安顿,成了上河西村村民,有了户藉,也脱离了流民之苦。
大郎去当兵,一直都是萧家心里的一根刺。
当兵有多苦,多危险,大家都知道。有个好歹,那有可能身首异处。
这也是萧家极力想要为大郎说亲的原因。
从通信兵那里回来,半道上却是遇到了张义。
萧焕和张义情同手足,两人同为火头军,性情相合,相识没多久,就已经结为了金兰。
和他们结为兄弟的,还有火头军另五个兄弟。
兄弟七人,平日里在火房做饭,但是每次战起,七人都会早早地完成火房任务,乔装一番,然后杀敌建功。
哪怕杀了敌后,功劳没有他们的,但能够杀敌,那也是快事一件。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只要他们准备足了,总会让人看到的。
不是有句话叫: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
萧焕这么想,其他六名兄弟,亦如此想。
从来没有因为立了功,功劳被人夺去了,就心生退意,下一场战事,反而会更加的努力。
这就是他们七虎。
“老大,这是给家里寄信呢?”张义见他从信差那里回来,便猜到了一二。
萧焕却不答反问:“火房的事,完成了?”
张义道:“火房的事,兄弟们盯着呢。”又道,“火房能有什么大事,无外乎就是多煮几桶饭,这些事情难不倒兄弟们。”
萧焕却无反驳,因为张义讲的全都在理。
火头军的职责,就是填饱所有将士的肚子,只要把饭做好了,那么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那你还出来闲逛?”萧焕已经起身往火房去。
张义道:“还不是那火长,如今在火房,看到他那嘴脸,我呆在那里憋屈,就借故出来了。”
萧焕的脚步顿了顿。
火头军中,火长是他们的长官,按品阶而论,什长都算不上。
因为什长为军中十人之队长,而火头军算不上正式编制士兵,所以火长的品阶,连普通的伍长都不及。
却是他们这些火头军的头顶上司。
他有管辖之权,也有免责之权,更有生杀他们之权。
哪怕他们再看不起他,火长都是他们的长官,他们必须得恭恭敬敬地敬着,不能有异议。
萧焕亦知道,张义看不起火长。
这火长本事没有,但惯会溜须拍马,能当火长,那是与他讨好长官有关。
萧焕却从来不在乎,火头军的长官是谁,他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在火头军干一辈子。
好男儿不当兵,当兵就要当那个最出色的,这是萧焕一直以来的信念。
也正是因为有这份信念,当初刚到兵营的时候,他是军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总被欺负的一个。但是他并没有气馁,而是一跃而出,成为伍长,后来什长,到后来成为佰长,那都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至于后来,因为战败一事,吃了挂落,被贬到了火头军,他也从来没有自暴自弃过。
他比以前更加的努力,便是在深夜,都依然能够看到他营帐的灯还亮着,还能看到他挑灯夜读翻阅兵书的身影。
但别看火头军的活少,实则比普通的士兵更多。每次他回到营帐,都已经夜半,但他依然会看上一会。
好几次,这火长都言语讽刺:“你道还想上阵杀敌?再努力,你也只是个火头军。”
萧焕却只是斜视一眼,不与他多废口舌。
一个火长,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但若真起了争执,治他一个蔑视上官的罪责,自己反倒落了下乘。
但真的要忍下这口气?
自然不能!
想要惩治一二,却不能明面上,需智取。
反倒是张义听说了这事,拍拍胸脯道:“大哥,这事容易,我叫上几个兄弟,将人套了麻袋,暴打一顿便可。”
那火长,虽然是火房长官,但是在武艺上,却是个绣花枕头,别说他们兄弟几个齐上阵了,就是张义一人,就可将人打趴下。
但萧焕却摇头,套麻袋看似爽了,实则隐患俱多,不是良策。
“你们别为这事烦恼,我自有办法。”
张义确实很想套人麻袋,但是大哥不同意,自然作罢。
但心里也是记恨了这火长。
如今火长在火房指手划脚,他懒得应付,这才有了前头找理由避开的事。
萧焕与张义刚进火房,却突然飞来一只滚烫的铲柄。
被萧焕牢牢地接在手中,他抬头怒瞪来人:“萧火长何意?”
却原来,那火长也姓萧。
……
此时,姚筱月亦是怒火三丈。
若不是女子出嫁,需回门而归,这是礼数,亦是风俗。
但如今,她的心却拔凉拔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