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蓁摇头,居从雪长老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对方,可若要让她转投居从雪长老门下,是不可能的。她只能让居从雪长老失望了。
师尊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既然拜入师尊门下,就会一辈子都是他的徒弟,即使他老人家不要她了,她也绝对不会转投其他人的门下,做出背叛师门的行为。
居奚瑶还想再劝,云蓁却转开了话题。
“奚瑶师姐,我看碧悠阁后面有一片空地,我可以挖一个池子,然后在旁边圈一个院子出来,安置我捡回来的那些小家伙吗?”
居奚瑶很快被她转开了注意力,“放心吧,我还不知道你吗。我叫你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选了碧悠阁。若说整座昆极峰哪里最适合养小动物,非这里莫属了。”
云蓁倒没想到她竟然早就替自己想好了,一时间更加感激,“谢谢奚瑶师姐。”
她想着,白蓁蓁师姐今日表现出对她那个竹屋小院的不喜,必是要命人尽快拆掉的,而她养在里面的那些小家伙,也要赶在竹屋小院被拆掉之前赶紧迁移过来这边。
如今天色已晚,白蓁蓁师姐又不喜欢她再踏入昆玉峰一步,她不好再过去。希望明日一早白蓁蓁师姐已经让人将昆玉峰收拾好了,到时候将她的东西和那些小家伙一并送过来。
云蓁搬进昆极峰的第一晚,没有丝毫不习惯,阖目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还梦见了当初命悬一线,被师尊救下时的画面。
天色阴沉沉的,雷鸣电闪,轰隆隆地响彻天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砸落在摧剑宗的地面上,满地暗红的血,被雨水冲刷了长达半个多月时辰都没能冲干净,血气冲天中,那一对手染鲜血的父女狞笑着,握着饮血的剑,朝她逼近。
剑身是暗红色的,闪烁着妖异邪恶的红芒,在雨水的冲刷下越发暗红。
剑尖触地,在青石铺就的平地上划过一条直线,发出尖厉刺耳的声音。
云蓁穿着一身褴褛血衣,浑身上下又冷又疼,缩在墙角里,惊恐地听着剑尖划地的刺耳声伴随着那对父女缓步走近的脚步声,抖若筛糠。
闪电劈将下来,刺目的白光照得四周亮如白昼。
云蓁的脸上霎时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
那双暗红色的绣鞋站在她跟前时,剑尖已经抵在了云蓁的天灵盖处,正在缓缓往里刺,试图用剑将她的头骨钻出一个洞,然后直刺下来,一剑将她穿成人串——一如这对恶魔般的父女在他们所居的洞府暗室中对那些与她同命相连的剑奴们所做的一般。
云蓁只觉得自己的天灵盖又冷又疼,刺骨的疼,她仰头挣扎,绝望地发出凄厉的哭叫。
……
正是在她仰头绝望哭叫的这一瞬,又一道闪电劈下来,白光如虹,云蓁的目光不闪不避,亲眼看见那对父女被绚丽的剑光凌迟成了无数飞扬的碎片,只剩下两具森森骨架跪倒在她的面前。
她望见如谪仙一般的持剑君子寒着脸大步走来,小心翼翼抱起她,双手微微颤抖,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从来没有感受过任何温暖的云蓁,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珍视是这样的感觉。
当时,她在雨中放肆地痛哭流泪,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救了她的命,还赋予了她人生中从未得到过的温暖,从此以后,她这条命便是他的,即便是为了他去死,她也甘之如饴。
……
天色蒙蒙,东方鱼肚白。
云蓁睁眼醒来,梦中情绪大起大落,直到醒过来还在影响着她,她愣愣望着垂落在床边的浅青色帐子,好半天才回神,伸出食指抹掉眼尾处欲落不落的一颗晶莹泪珠。
云蓁已经许久没做这个噩梦了,突然又借着这个梦回忆起从前的经历,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征兆。
她蹙起眉头,不愿多想,穿上外衣,提剑走出房门,在外面寻了一片开阔的空地开始练剑。
她修炼的功法与剑术都是师尊亲传,惊龙剑法更是师尊自创,又亲自传授于她的,她亦不曾辜负师尊的期待,每日寅时开始练剑,将师尊所授的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还会主动进入宗门内设的演武玉境,一次又一次地与演武玉境内的虚拟修士对练,剑法日益增进,连师尊都夸奖她的勤勉和天资。
每日练完了剑,她就会去悟剑峰向师尊请安,跟着师尊修炼新的剑招,一般师尊只教她一次,便让她自己去悟。结束练剑,她会炼一炉丹药。丹药炼完天必定黑了,若此时昆极峰上的夜灯还亮着,她便会上昆极峰修习炼器——不过她用于炼器的时间极少,一个月里合计起来至多不到十个时辰,这往往令居从雪长老感到不满,见了她和师尊总会碎碎念,怪师尊将她逼得太紧,她都没时间修习炼器了。
云蓁摇头,居从雪长老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对方,可若要让她转投居从雪长老门下,是不可能的。她只能让居从雪长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