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白羊座总是天性乐观,再苦的日子也能咂摸出一点甜来,后来陈期每每想到那段日子,脑海中出现的不是姥爷的病痛,妈妈的泪眼,而是陈望嘟囔着嘴喊自己,和自己说,姐我肚子饿。
然后陈期摸索着打开煤气灶,摸索着给他做炒饭,也许是姐弟生来口味相近,一盆炒饭陈望吃得干干净净,活像饿死鬼托生。
竟然最先记起的,会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换上夏季校服的日子,妈妈把姥爷接回了家,开始每天熬煮苦涩的草药,陈期每次进家都要憋住气,然后一路小跑跑回房间。
听妈妈说,这个药有用,之前救回来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呢。
就像他们之前说的,这个有用,这个有用,这个也有用。
当初所有的相信,都随着失望变成了力不从心。
再后来,姥爷的痰液堆积到了嗓子,每次说话都像是要咳出血来,无论怎样用力嗓子里都像是灌进了半瓶胶水般黏着,陈期给姥爷买来了一串铃铛:“姥爷,你要是有事就晃铃铛,我一听到就跑过来,好不好。”
老人费力的靠在靠枕上,虽然很无力,但是仍旧慈祥的笑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连正常的排便都变成困难的事情,妈妈买来了排便座椅,陈期每次看到姥爷排便时的痛苦样子,都会觉得很难受。
安辰,我想我能理解你说的不体面,疾病让人没有尊严。
没有人顾及陈期的升学考试,也许爸爸妈妈已经忙到完全忘记了她要升学的事情,交完最后一张卷子,陈期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开始收拾书包,她并不着急离开。
安辰正在楼下等她,她趴在窗边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从这个视角看下去,安辰就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她看着他和几个哥们搭着肩说话,扬起脑袋时一缕棕发在映出亮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