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惟妙的真心里装着多少喜欢,就装着多少恐惧。
世上哪有不想要糖的孩子呢,只是总吃不到,一馋就挨骂,再说就挨打,只好养成苛待自己的习惯。
就这样吧,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沉默无言,楼道里声控灯终于灭了,宋惟妙站在黑暗里慢慢想着很多事,起点是初中,结尾是现在。
她一向头脑清明,理智从不犯困,从不休假,也从未给过她什么放肆的机会,如今黑暗更是加了一根紧张的弦,她全身绷紧,愈发冷静的想着这些年,想着自己的心思,想着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黎思乐,然后特别认真的问自己,我就是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
谁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齐栩站在高处,低着头看宋惟妙发呆,等了会儿才开口问:“你干嘛呢。”
处于十八岁的、好奇的、耐心的、带着一点不安的——“你干嘛呢。”
处在变声期的、疑惑的、带笑的、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你干嘛呢。”
那一瞬间,宋惟妙所有理智、说辞、借口、逃避铸成的大坝分崩离析,严防死守的心思决了堤,瞬间泛滥成海,淹没了她高墙驻守的私密山园。
若能避开、若能。
若不能呢、若不能。
她仰面笑着,在黑暗里笑出两颗流星,终于放任水流灌溉,枯木生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