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叶站在房内。外面的院子很暗,只有敞开的两扇破败的房门之中透出的灯光可以瞧清外面的样子。只有两扇门那么大视野,她眼看这前赴后继的武士,有的带刀,有的用剑,还有用矛的,也有赤手空拳的,都被白果鬼使神差地拍到了身上,然后跟木偶一样跌倒,被白果踢到庭院里。……她虽然看不见庭院的样子,也知道庭院里现在应该倒了许多人,只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门口也开始安静了。
白果跳了进来,身上依旧是湿的,只是比第一次进来时干了很多,不再往地上淌水。
“走吧?”他全身没有挂红的地方,皮肤因为泡了雨水,比平常更显得白皙透亮。整个人更像学堂中调皮玩水的少年。
林木叶点点头。
白果看了眼衣架,把衣架上的黑色披风取下来,往林木叶身上一兜,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出门口,脚下生风,蹬到屋顶,如飞一般跑出了两三里,才从群屋的屋顶落下,将她放在一个大户的门口——那里屋檐高广,门槛前的青石板已经褪干雨渍。
暴雨之后,天上云开,乌云中透出深蓝的亮色,散发出熹微的光。
林木叶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微光。她看见白果将那件原先垫在她身下的披风抖开,摸了摸,自言自语:“没湿多少。”然后反手将披风系在自己身上,对她道:“不知道姚觐的人有多少,我们还是先走为妙。这里离润州内城有三十多里,没有代步的工具。我脚力还行,可以背着你回去。到了医馆,有唐公子和我在,他们至少还不敢公开入室拿人。天明以后我到月牙会馆打听一下消息,再做打算。”他系好披风,转身半蹲。
林木叶犹豫片刻,俯身趴在他背上。
白果隔着披风背起她,站起来,道:“你抓紧了,如果累了跟我说。别睡着。”
林木叶本来还有些羞涩,听了这话,心想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应道:“好。”
白果带着她,脚下如风,飞驰而去。林木叶在他背上,一点也不觉得颠簸,一瞬间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用双脚在跑。没多久,她就适应了这种感觉。野外荒地、田野、村落的孤寂的黑色的风吹在她的脸色,四遭毫无人声,也没有光亮,只有雨后虫鸣的声音,以及白果的脚略过泥水的声音。
她目力并不坏,但是在这灰暗的路上,依旧没有办法很快辨路,白果居然在疾行之中也能行得如此稳便,可见目力了得。
百无聊赖之中,她这么想。
——好吧,其实她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诡异,没有亮光,她很容易恍惚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