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夫啧啧道:“又是旁系又是直系,又是外门又是内门,内门里还分嫡系不嫡系……怎么分得这么麻烦,又说直系弟子数量不多,怎么那么大规矩呢?他们又不是有几千几万人,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柳云婷看着唐鳌道:“我当年也是机缘巧合碰上了,才知道象机门有内门外门之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唐鳌笑道:“我小时候家请了一位象机门的内门弟子。他说我很合他的缘,想要收我做徒弟。我当时很小,说他既不是掌门,也不是嫡系弟子,我拜他做师父,就变成了旁系弟子,既然都不能算是象机门的传承了,何必再拜师。他很是惋惜,劝说几次,说要拜入嫡系门下除非天才或是极有机缘的人才行,我与兆州没有机缘,所以嫡系是不会收的。我以为他嘲讽我不是天才呢,所以心里一直记恨着。记得特别清楚。”
林木叶道:“这个象机门,真有那么厉害?”
“传说毕竟是传说……但是象机门的确很厉害,我曾听兆州的客商说,现在天下叫得上名字的钱庄,虽然不挂象机门的招牌,实际上就是象机门的。他们商行天下,是‘不记名的月牙谷’,在兆州当地很有威望。”
古大夫道:“真这么厉害,怎么低调得起来呢?
柳云婷摇头:“关于他们的很多事都只是口口相传,不足取信。不过按我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他们对门人要求严格,江湖上的许多事都不露脸,所以难辨真假。总之大家以后行医,都敬而远之的好。”
他们说着话,船不停行进,天黑前如期在艾州靠岸。穆氏医馆的马车早等在岸边,接了一行人,整点行李,往扁鹊镇前进。走了一个多时辰进入镇内,街道两旁渐渐热闹,各种酒肆、饭店、客栈、医馆林立,夜宵的摊点摆满路边,小油灯下昏黄的炊雾掩着小贩热络的脸颊。
两辆车停在一家挂着“凌任医馆”招牌的医馆前面。
此时天色已晚,街道两边许多医馆已经关门,这间医馆却敞着大门。
柳云婷带着众人走进去。
只见乌油油的地板白亮亮的墙壁,朱漆的柜台一尘不染——却没有人。
“有人在吗?”武虞芳喊道。
“来啦。”里面有人应声,片刻掀开蓝布走出来,却是一个十八十九年纪的女人。
柳云婷唤她:“任大夫。”
她一眼看见柳云婷,欢喜道:“柳师姐?你回来啦。”
柳云婷点头:“嗯。刚到。凌大夫呢?”
“他在后面洗碗——请坐,我去叫他。”
坐下没多久,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走出来,和任大夫一样,都是年轻瘦小的模样,脸色却很红润,目光炯炯有神。
“凌大夫,好久不见。”
“柳师姐。”凌大夫向她见礼:“这两天就听说老师派了车去接您,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他看看站在柳云婷身后的那些人,又看看武虞芳那些人。“您刚到,这个时候来找我们夫妇,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吗?”
听话的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两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成婚了。
柳云婷介绍道:“这四个是我的徒弟;这几位是我来的路上巧遇的一位病人,今天带她过来,你们给瞧瞧?”
林木叶等人与凌任两人行晚辈礼,凌任两人年纪轻轻,忙回礼,笑道:“不敢。”也不耽误时间,早就看见边上半躺着一个裹着风帽的女人,忙道:“移到那边榻上。”
流殊将武氏师妹抱到医馆西边的榻上。任大夫过去摸脉,一会儿向凌大夫道:“你来试试看。”
凌大夫见她面色凝重,不由也慎重起来,摸了脉,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柳云婷道:“不知道这位病人的家属是哪位?”
武虞芳道:“在下武虞芳,这位是我师妹。”
“原来是武公子,失敬。敢问一句,她是因何变成这样的?”
“八天前我们在凝州。不知道凌大夫听说过丹州羊氏与陆饮果决裂的事?……我们恰巧碰上了。入夜以后,师妹赶到城北,当时现场很是混乱,师妹在我们前头跳进了混战的人群,等我也跳进人其中,远远看见师妹站立不稳,将要昏倒。我到了她身边扶起她跳出人群,没有看见是谁向她出的手。当时鱼龙混杂,难以判断是谁向师妹出手的。回去以后师妹一直就这样,不像中毒,但也总是昏迷不醒。”
不过象机门对直系弟子要求极为严格,对旁系的再传弟子却不作任何要求。旁系弟子对外可以说是象机门弟子,但实际据说不能窥察天道,不能算是象机门的传承。所以往往旁系弟子通学算术、外家武功,勤于实务的人才倒是出了不少;至于封息掌,听说除非一心钻研,否则也只是学形不学神。所以武公子的这位师妹,很有可能是受了象机门直系弟子的袭击。只是他们一向不敢主动袭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