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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椅上陈铺着华丽的蜀锦,上面摆着两个绣着鹊上枝头纹样的柔软抱枕,程念披着厚厚的大红狐裘斗篷,背靠软枕,十分舒服的姿势。

一阵寒风掠起窗帘一角,其下整齐的流苏微晃,大雪纷飞中隐约可见一片素白的秦川景致。

容策疏懒地靠在软枕上,骨节匀称的手指捏起一颗红草莓顺势递至程念唇前,程念就着他的手咬下草莓尖,他这才笑着收回手,将草莓扔进嘴里。

时光如流水,匆匆不回头。

去岁冬季,她看过寻阳关的雪景——一轮硕大洁白的雪月高高悬在城墙上,皎洁的月色下大雪纷飞,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战场,一两株枯树在风中瑟瑟发抖。是极美的。

十二日后,军队浩浩荡荡进城。容策与傅寒进宫复命,车夫则驾着马车朝定江侯府的方向驶去,车轮碾压过枯枝,发出窸窣声响。

程母早些时日便得知大军回朝的消息,早已由玉春和香儿伴随左右侯在门外,身后站着老管家和一堆家丁婢女,皆是来迎接容策回府的。

遥遥见一顶青帷马车疾驰而来,玉春喜气洋洋的搓搓手,搁老远便扯着嗓子喊:“阿念回咧!”

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口,车帘被纤纤素手挑起,一只软底珍珠绣鞋先出,接着,裹着大红斗篷的少女灵巧地自车内钻出来。

她的肤色是欺霜胜雪般的白,譬如皎洁月色映照山巅雪,让人不敢染指,左侧脸上用胭脂勾勒出弯弯一剪,形似月牙儿。

离开盛京一年,消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

程母心疼地朝她招手,程念微提斗篷一角,快步踏上石阶梯,握住她干燥却暖和的手。

程母抚摸着她的鬓角,目含疼惜之色,“娘的念儿,在外受苦了。”

程念莞尔,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乖巧的语气里颇含几分埋怨,“是啊,行军打仗可苦了,吃不好也睡不好,女儿不仅瘦了还黑了。”顿了顿,“以后不乱跑了,就陪在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