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福临看中了酒楼大堂的房梁上挂着的一盏山水图灯笼,他爱画,那山水图色彩鲜艳,又栩栩如生,岂能不喜。

陶青顺着周福临的眼神看见了那盏灯,把阿盼放到地上,揉揉他的脑袋,对周福临笑:“等我片刻。”

她对酒楼掌柜说了什么,那掌柜竟就放她进去了。周福临心里闪过一丝诧异,看着陶青凝神猜谜,看着她猜对后取下灯,看着她出来,轻轻把灯提到自己跟前。

陶青解释道:“我曾替酒楼的东家诊治过,有些交情。”

周福临望着她真挚的眸,无法拒绝她的好意,接过灯笼,轻轻抚摸上面的图画,明明应该感动,心却沉了。

是了,她医术了得,且认识许多大人物,又气质出众,定是出身不凡的。

和他们这些从小住在柳巷的人不一样的。

他觉得陶青忽然变得遥不可及,二人之间有一道深深的鸿沟。

周福临垂下眼睫,察觉到自己已经动心,可陶青,是真的心悦他,还是只想来一段露水情缘呢。

倘若陶青朝着自己迈一步,他又得迈多少步,才能来到她面前。

眼前的美人儿神色失落地盯着指尖,陶青蹙眉:“周公子?”

“啊,没什么,多谢。”周福临低低道。

这时到了上元节最热闹的时刻,酒楼的楼上不知是哪位公子,财大气粗,命令小厮往楼下撒钱。

小厮挎着一个篮子,里面兴许都是铜钱,还有一些坠了银块儿的络子,一股脑往下面抛,人们纷纷涌向那个方向,你争我抢。

“贵人视金钱如随时可抛给他人的石子,穷人则弯着腰红了眼地捡。”

这便是无法跨越的差距。周福临好歹是秀才之子,哪怕家中也和这些百姓一般清贫,他不愿做捡钱的事。

他自嘲地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