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钩盲闻言转身，苍白的脸上印上了浅浅的笑容：“在下这就将鬼针之殿的标志画予你，拜托姑娘了。”

缨绒带着书与珠链离开，心里还盘算着这事。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应下，也没法再反悔，以后留心一下好了。至少现在她不吃亏，对方也没说一定要她找到鬼针之殿。

不知怎的，相较于钩盲，先前那位哑先生让缨绒莫名有种亲近感。而且那位哑先生看上去更需要这本笔录医治口疾，既然自己已经先一步获得，可以借给他誊抄一份！

然而缨绒遍寻邻镇都无法寻觅到对方，只道是双方无缘，也就不执着找寻对方。算了算日子，她决定先回泅水镇。过后自己抄一份笔录，下次见到的话再将誊抄本给他也不迟。

合该说世间巧合千万，就在缨绒与钩盲告别之后不久，琉锦也采买完毕打算回熙煌山。在通往泅水镇的桥边，琉锦远远便见到了前阵子的那个人类小姑娘。

看着缨绒大胆地踏上风雨中狠狠摇晃着的木桥，琉锦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很快他的预感应验了。

“啊！”没了乌羽玉妖力支撑的小桥明显不堪重负，顺理成章地断裂，而正在上头的缨绒“扑通”一声掉入了水中，顷刻便随着泅水河沉浮。由于水流湍急，一个呼吸间缨绒便被带去了五丈远。“救……救命……”

万分危急的时刻，见四下无人，琉锦顾不得许多，驭使妖力飞往缨绒方向。由于缨绒在水中沉沉浮浮，好半天琉锦才找到她的所在，长臂一捞，顺利地将她带出水面。此时的缨绒早已因惊吓昏厥，琉锦也是不用顾忌什么径自将她抱着飞往熙煌山。

第四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药材混着泥土的味道传来，缨绒的视线逐渐清晰。入目的是她已然熟悉的光景，这里是……熙煌山——琉锦的住所！

“醒了？来喝口热汤。”琉锦甚是熟稔地递来一碗茶水。这给了一种她从未离开过的错觉。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药书，缨绒舒了口气，还好不是梦。

热气顺着喉咙向下，祛除了多日来雨水带来的寒气，浑身暖洋洋的。缨绒不是很想问琉锦她是怎么回熙煌山的。这些都不重要，因为眼下她很清楚地知道在干什么，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可以留下吗？”缨绒看向琉锦，眼中毫无怯意。

琉锦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不可以。”

缨绒也不恼，早先知晓之前这里曾发生过什么的时候就能够预料到琉锦的反应了。

“我可以给您干活。我一直在药铺工作，炮制药材，看守药田什么的都可以帮您！”

琉锦摸摸缨绒的头，温和而不失坚决道：“我这么多年都是自己经手。不需要旁人帮忙。”

“有我在的话您可以空出很多时间！我不需要您支付我工钱，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琉锦蹲下身子，与缨绒平视：“且不说你能不能帮我，熙煌山本身就不是一个美好的地方。你还小，这世间很多事还不明白。有时候你眼中所见并非真实。”

“您也非真实吗？”

琉锦眉眼舒展开来，湛蓝的眼眸含着看不懂的笑意：“你眼中的我并非真正的我。”

缨绒注视着琉锦，没有退却，眼神中满是坚毅的光辉，格外耀眼：“我知道您不是人类。我不在乎！哪怕您的真实样貌无比丑陋，但是熙煌山救治我的是您，送我皱叶斡弧的是您，泅水河救我的也是您！只是我面前的琉锦大人而已，所以我愿意追随您。我的决心不是可以轻易动摇的，您可以拭目以待！”

琉锦闻言并未接话，只是笑笑，起身收拾了茶碗往药房去了。

“琉锦大人～我想要追随您～”药房里，乌羽玉持扇学着缨绒的话语揶揄琉锦：“这个小姑娘的决心看上去还是很坚定的呀。你就没什么想法？”

“她还年轻，不知道世间险恶。人类与妖族纠缠在一起迟早会出事的。”况且，缨绒遇到这么些事，大概率与他“荼兰”的身份不无关系。琉锦抬头望向窗外，雨水还未停歇。平日里还算悦耳的雨声，现在也令他感到烦躁。

乌羽玉耸耸肩：“要我说，如果你不想她纠缠就不该将她带回来。放任自流不更好？总比现在一边对她示好一边又将她推开更合适？”

“我没有！”声音陡然拔高，琉锦只觉腰腹处的妖丹气息有些紊乱：“我只是……无法见死不救。”

“啪”乌羽玉合上手中的扇子，往外走去：“琉锦，身为妖的你说这话不虚伪吗？明明是你在渴求。”偏了偏头，他又补了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我答应！”眼见这书要被带走，缨绒一急，满脑子都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便也不管不顾了，赶忙拉住钩盲的衣袖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