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锦亲眼见着尹收下缨绒的木印，缨绒松了口气向他跑来，而后乖乖地站在他身边，如燕归巢。他摸了摸缨绒的头，洒下一片温柔，而后对吟墨说道：“走吧。”

饶是见识过了嘉黎镇那样的大镇，缨绒还是被眼前望都的繁华所震撼。站在城门便感受到里面的人声鼎沸。自城门缓缓而入，可见到屋楼高耸入云，鳞次栉比。这些屋楼与泅水镇的土屋不同，均为木质红漆，呈塔状下宽上高。再说城内居民，除了来来往往的奇异妖怪，望都内居然还有为数不少的人类，他们身上或这或那地佩着屏璧，神色自若地做生意。

“望都毕竟是都城，人妖之间也需要互通有无，自然是能见到不少人类的。”吟墨颇有兴致地解释道。此时缨绒才发现吟墨不知何时已换了一身翠色长摆衫，手执紫竹箫披发随行。

“此处距离辉国宫殿有多远？”琉锦四处打量，他无心观赏人文风情，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进宫面圣。

吟墨指指脚下：“在城正中心，沿着此路大约一个时辰便可到达。”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所以尽管缨绒对市集上的那些吃食玩意儿很感兴趣，也很识大体知道此次的远行目的是什么，故而一心一意赶路。不多久，他们就来到了辉国王宫。

“我就送你到这吧。”吟墨眼见着快到了，突然止步：“也算是尽到自己的义务了。”

“你不进去吗？”琉锦毫不意外，却一反常态地含了戏谑的心思。

吟墨知他大概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搭话，只递出了随身携带的紫竹箫：“有此物，进宫面圣没有什么问题。”而后摆了摆手：“告辞。”还未踏出几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身对缨绒说了一句：“屏璧收好，也许还能用得到。”说完此话，便潇洒地一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缨绒目送他离去，心内泛起一股别离的伤感。

“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琉锦低语，似是鼓励自己。

“琉锦大人，要不咱们回去吧。”缨绒拉住琉锦，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琉锦的不安。第一次生了当面违逆琉锦的想法。

“不可。我说过，一定要治好你。”他立刻摇摇头，也不等缨绒再说话，快步上前，呈上紫竹箫，对着守门的狼妖说道：“熙煌山琉锦，有要事面圣，劳烦阁下通报。”

狼妖一开始没在意他，这么多年下来，像琉锦一样想见圣主的妖太多了，他见怪不怪。本想像以往一样随手打发了，眼角不经意的一瞥，吓了一大跳：“玄鸣箫！”再仔细看琉锦，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竟看不穿面前这个妖的妖态。“你……您等等，我通报一声。”

琉锦微微拱手，目送着带着点落荒而逃样子的守卫离开。等待的时间也不长，不一会儿便有宫人前来引路，带他们面圣。

辉国王宫的富丽堂皇对于缨绒而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她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文学素养还不太够。目前的她被震慑得进入了麻木的状态，整个人可以说是机械地跟着琉锦走。琉锦倒是没有闲着，一路上都在问询宫人。

“这位姑娘，请问辉国国君的名讳为何？”

宫人讶异非常：“咦？您不是妖吗？怎会连圣主的名讳都不知？”

“我多年隐居在外，对于辉国……不甚了解。”琉锦突然想到似乎宫人是不可妄议君主名讳的，一时无法收回话语，略显尴尬：“是我礼数不周，不知王宫规矩，唐突了。”

“妖族规矩与人族不同，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很少见到不知圣主名讳的妖了。圣主姓莫，名悠然。”

琉锦略一思索，又问：“此箫……？”

那宫人突然笑了起来：“您得了这箫，却不知其来历，竟是奇哉怪也。”

“我从友人处得来，的确不知其来历。”

“这箫我可不敢随意告知，您可以询问圣主……到了，您请。”说罢宫人矮了矮身子，踱步告退。

缨绒此刻才回过魂来，看着这硕大无匹的金色殿门，殿门两旁各一个石雕的狐狸，一坐一卧，栩栩如生。看向这石雕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她略有些透不过气，不过这气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大概就是书上说的那种威压。

面圣的大殿十分之空旷，这与他们所想不同，本以为殿内会有大批护卫和宫人随侍，没成想偌大的殿内只有坐在尊位上的一妖，衬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显得分外肃穆、孤旷。

尹有些意外地看着这方用红绳粗粗串好的木质印章，抬头望向吟墨，似是询问意见。吟墨毕竟与他相处十分之久，自然明白尹的意思，双手抱胸：“喜欢就收，不必问我。”转而向琉锦叹道：“他们感情倒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