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两者身影逐渐隐入人类的世界，琉锦轻叹：闵夏终究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第四十一章

看着一片狼藉的熙煌山，琉锦有点头疼。杯盏到处都是、住所酒气熏天这些都不是问题，。唯一的，他那快被薅光了的药田让他心头火顿起。

“这个是有原因的，我发誓。”乌羽玉小心地陪着笑脸，他就一个不留神，发酒疯的缨绒和一众幼妖就去药田里玩“拔萝卜”了。末了发觉事态不对的林娘、崖和莫蔹先一步找借口离开，缨绒喝多了还在那嘻嘻哈哈，不知道大祸临头。

要知道琉锦的命根子便是药田。反正琉锦不会对缨绒下重手，不如自己先溜。打定主意的乌羽玉刚想变为妖态飞走，却被缨绒自背后抱住：“嘻嘻，抓到你了～不许跑！”

不跑会死啊姐姐！乌羽玉在心底哀嚎。感知到琉锦那边陡然下降的温度，乌羽玉十分后悔，早知就应该阻止缨绒喝酒的，起码还能多个人背锅。也怪自己没想到她喝的是狐酒，狐酒下肚之前十分甘甜，喝了立马上头，不醉才怪。

琉锦的头发无风自动，眼眸隐隐泛出一丝金光，四周的杯子与碗盘自内而外逐一粉碎，天似乎更加阴沉。

完了，他生气了。乌羽玉深刻认识到这一点。这是自他们相识以来，他第二次见到发怒的琉锦。也不知发怒的原因占大头的是哪个。

在场唯一没有受气氛影响的是缨绒，她还不明了自己大祸临头。只见她单手拉着乌羽玉，另一只手从衣袋内掏出一个物件递给他：“来，乌羽玉的新年礼物。”她手心内赫然是一方黑光檀的印章，下面坠着银色的流苏，看起来十分精巧。

乌羽玉愣神，他本以为缨绒一直在捣鼓的是琉锦的礼物。毕竟在他看来她只在意琉锦，他也习惯了总被忽视，没想到她也有关注自己，尤其是在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后。他承认，他有一点点后悔。

见乌羽玉不动手拿，缨绒不开心了。她一把拉过对方，将印章放入对方手心里，倔强地说：“很便宜……不对，包含着我的心意，很贵重哦！不许弄丢。”

碗盘粉碎得更厉害了，乌羽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放弃了挣扎。

缨绒满意地看着乌羽玉收下了礼物，转头兴高采烈地对着琉锦炫耀：“琉锦大人，你看我很厉害吧？我也给您做了一个哦！”说着松开乌羽玉的袖子，跌跌撞撞往琉锦那边走去。

成功脱身的乌羽玉刚松了口气，又紧张地看着缨绒，暗中打算如果琉锦对她发难自己在旁边捞她一把，权当还她人情了。

意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缨绒离琉锦越近，妖气漩涡越弱，似乎在有意避开她。想想琉锦平日对她的维护，乌羽玉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琉锦没气昏头。既然如此他再杵在这里也没意思，还是明天再来吧！

一瞬间熙煌山只剩下一人一妖了，缨绒嫌弃地呸了一声：“拿了礼物就不管的笨鸟，哼！”然后故技重施，一把抱住琉锦，悄咪咪地蹭了蹭：“不要嫌弃礼物不值钱。我替林娘做了好久的活才买到的坠饰。”

早已不生气的琉锦轻轻“嗯”了一声，也没仔细看这另一块印章，略有些不自在地拍了拍缨绒：“我去煎醒酒汤。你在这里坐着等我。”

刚刚还喝醉酒发酒疯的缨绒此刻像个乖宝宝，很温顺地点头撒开手坐在一边。

怀里瞬间空了下来，琉锦努力忽视空落落的不适感前往屋后药炉，在经过一片狼藉的药田时他叹了口气：损毁便损毁了吧，再种便是。

不多时，天上开始飘落雪花，如同精灵在天地间翩翩起舞，掩盖了大地的荒芜。端着热腾腾醒酒汤的琉锦也忍不住驻足于廊下观赏这冬日精灵。

“琉锦大人，是雪。”缨绒捂着红彤彤的脸颊，清澈的眸子闪动着，少女特有的灵气在其中一览无余。琉锦原本空落落的胸口又被另一种情愫填满了，那滋味是他近来频繁感知的，无法忽视的愉悦。

是否应该正视这种感情呢？抑或是否应该接受这种感情呢？琉锦迷茫了，一片雪花绕过缨绒飘向他面前，似乎还带着少女的芬芳，他忍不住伸手接住它。晶莹的雪花静静躺在他手心，沉默一息，琉锦最终还是敛下思绪。

也许是琉锦的醒酒汤效力太好，缨绒很快便在醒酒汤的作用下睡着了。

岁月静好，琉锦不忍叫醒雪地廊中熟睡的少女，宠溺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直没送给她的精致发簪替她簪在发上。发簪上碧色的缨绒花闪着水润的珠光，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砰——这一瞬间山脚下的泅水镇燃起了烟花，在天上炸开，投下五彩缤纷的光芒。五彩的光影下，蛇妖与少女的身影重叠，分外美好。

目送两者身影逐渐隐入人类的世界，琉锦轻叹：闵夏终究还是走到了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