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茗点头:“我在鬼司待了一阵,是鬼司之主将我妖魄修复。”
“那你回来的时候为何不去复族?难道你真的不在意鸾族背负的使命吗!”乌羽玉突然激动起来,面目狰狞却让人感觉到悲伤。
被质问的青衣男子苦笑:“鸾族被逼到绝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面镜子,那是界门。”
青茗以为在场的人与妖对界门不甚了解,遂补充道:“上古鸾族原是神族,神降之后沦为妖。即便是变为妖,却也替睦月神守护着人妖两界的界门,确保它不被任何妖知晓并拿来利用。原本鸾族族内有另一股声音,不愿替凤凰卖命……”
琉锦了悟:“但是有妖以界门胁迫?”
点了点头,青茗肯定了他的说法:“夜狼趁着追杀凤凰的契机得知界门的存在,要求我们交出界门的位置俯首称臣,于是我们决定誓死护卫界门。”
“这跟你不愿复族有关系吗?”乌羽玉不满:“你不要避重就轻,界门之事只是影响了鸾族覆灭,与你复族与否有何关联?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这个不知哪里来的下贱半妖忘记……”
乌羽玉话还未说完,一道清脆的“啪”响彻整个房间。
被青茗呼了一巴掌的乌羽玉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几乎是被点名辱骂的瑚璃面上并无太大的反应,可不知怎的,缨绒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难过与心酸。
也许正是因为她曾经也被这么对待过,所以才能更好地理解身为半妖的瑚璃吧?可情感上她更偏向于乌羽玉,虽然他的确是过分了。
此刻的琉锦也没有袖手旁观,蹙着眉道:“乌羽玉,慎言。”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很是明显。
作为主要当事人的青茗则浑身颤抖,因生气而握拳的双手能看到浮起的青筋:“此事与瑚璃无关。你不要妄加揣测!你从前也是被欺侮过的,为何现在变成这样!”
他这话可以说是将乌羽玉的过往与不堪回首的经历活活剖出来展示,这让缨绒一时也觉得青茗过分了些。
“你以为我这些年来过的什么日子?”乌羽玉的怒意瞬间到达顶峰,眼红着咆哮:“103年前我爬出坟堆,目之所及尽是残垣断壁,所有的妖都说鸾族被灭无一生还,我以为你们都死了!为了给你们复仇我欲联合除妖师,却被翎国除妖师追杀了整整22年!可你呢?舒舒服服地活在仇人凤凰族的庇护之下不愁吃穿。不说复仇,甚至连复族的重任也被抛在一边!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鸾族一事乌羽玉从未主动提及,我遇见他时他已濒死,身上俱是法术的痕迹……比瑚璃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琉锦适时地插话:“青茗,你还是解释一下为好,无论是为谁。”
青茗顿了顿,望向床榻上沉默坐着的半妖少女,一瞬之后闭了闭眼,缓和了心情,转头对乌羽玉道:“我没有忘记灭族之恨,可我们的守卫之战是为界门而非凤凰。如果你要报仇,势必会被牵扯进墨狐、夜狼、界门与凤凰之中。以你我之力如何做到全身而退?”
深吸一口气,青茗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而且当年母亲将你与界门托付给我之时,嘱托我让你忘记鸾族,以自由的身份活下去。她,不希望你我被身份所束缚。”
闻言乌羽玉震惊得张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不、不可能,我没有听到雅风大人说过此事……”
叹了口气,青茗闭目,似是不愿回忆起往事:“我本该在逃出之后对你言明此事。天不遂愿,我被重伤进入鬼司,出来之时只剩灵邱山的坟墓,数量与族内青鸾相等。”
此刻缨绒已然明白这是个误会。青茗进入鬼司,乌羽玉不知道他能回来,所以误以为只剩自己。同时因为乌羽玉被暗中抚育,所有妖都不知晓乌羽玉的存在,外加青茗妖魄有一半落入乌羽玉体内,崖才误以为鸾族全灭。青茗则看到崖埋葬的坟墓数量与族内鸾鸟相同,也误以为只剩自己。
“是否剩余你一只妖并不能阻碍你复族。你这是狡辩!”乌羽玉扇子也不要了,猛烈摔在桌上,满是不甘。
“接下来的才是秘密。”青茗望着窗后的那口井,压低声音缓缓道:“我的妖魄原来那一半给了乌羽玉,因此这枚残破妖魄经鬼司之主修补出的成品杂糅了神的气息。所以我已经不再是妖了,甚至连鸾鸟都不属于。”
“这是哪门子的秘密……”乌羽玉脱口而出,话到一半像是突然发现什么戛然而止:“你……”
这看得缨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她看来这没必要隐瞒乌羽玉。毕竟怎么说乌羽玉也是有资格得知界门的事。
这种可能性最大,只是不知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