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板起来吧,不必多礼。”元秋神色淡淡。段云鹤对这曾老头评价挺高的,说他人很不错。可惜,曾来显一辈子精明,选女婿的时候,仍是看走了眼,给家里招来了个豺狼。
曾来显起身,神色恭敬,却仍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家小门小户的怎么会突然有贵人大驾光临,而且是在这深夜时分?难不成,是因为段云鹤想买一品阁不成,让三公主来……
曾来显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他家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哪里值当三公主亲自出面。是段云鹤真的很客气,若他当时说一句“我姐救了你孙子,让你拿一品阁来报恩,你可愿意?”曾来显定就双手把他最看重的铺子给奉上了。
“坐。”元秋又说了一个字。
曾来显喏喏点头,在离门最近的一个凳子上坐下,然后才想起来,这里是杨留和曾明秀的房间,他们人呢?
曾来显抬头,就见元秋起身。他的目光追随元秋,很快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曾明秀,脸色就是一变,“秀儿!”
“没死。”元秋言简意赅,说着蹲下去,给曾明秀号脉,而后取出一颗药喂她吃下。
片刻功夫,曾明秀咳嗽了一声,身子动了。
曾来显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见元秋把曾明秀从地上拉了起来。
被元秋拉到曾来显身边坐下的曾明秀,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她一脸懵地叫了一声“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曾来显抓住曾明秀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别说话!”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脸色煞白,脖子上缠着一根金丝的杨留,反应过来,元秋是冲杨留来的!
虽然这么多年的相处,曾来显已经把杨留当儿子看待,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当然是女儿,女婿再亲,也只是半个儿。
元秋是个外人,但不是一般的外人,是曾来显绝对相信的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杨留犯了大事,根本不可能招惹到元秋。很显然,他眼中这个忠厚老实的女婿,定然藏着什么秘密!
而曾来显听到一阵女子哭泣声,再转头,就见房中除了元秋的丈夫苏默之外,还有一人,挺着大肚子坐在床边,面庞消瘦憔悴,哭得伤心欲绝。
因为柳曼姝过去多年很少出门,且她如今瘦得已经脱相了,又哭得狼狈,曾来显虽然见过她,但当下并未认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到,杨留跟这个大肚子女人之间有猫腻……
思及此,曾来显心中一沉,看着杨留的眼神已经没了温度。
而请曾来显过来,并且弄醒曾明秀,元秋并不是想问他们什么,只是让他们做个“观众”,好好听听杨留和柳曼姝那对狗男女做的苟且之事。
被元秋从地牢中拖出来的柳曼姝,哭个不停,而杨留被苏默的暗器控制着,根本不敢动,也不敢吱声。
“相公!”曾明秀在迷惑,惶恐,震惊,慌乱之后,终于发现杨留脖子上的那根金丝,忍不住唤了一声。
曾来显抓住曾明秀的手腕,黑着脸训斥道,“三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在,怎可如此大呼小叫?快住口!”
曾明秀一心惦记着杨留,闻言神色一怯,不敢再言语,却也忍不住开始哭,初时默默流泪,很快就响起了她的抽泣声。
曾来显恨不得把曾明秀的嘴给堵上。到这个时候,若杨留真有问题,是必须撇清关系的,万万不可儿女情长!
元秋并不关心曾家父女在想什么,她把柳曼姝拽起来,让她也坐在桌边,正对面就是杨留。
不久之前还在床底密室中拥抱共眠的杨留和柳曼姝,此刻四目相对,柳曼姝泪眼朦胧,杨留眸中满是绝望之色。
“说说吧,怎么回事?曾经堂堂旬阳侯府的顾夫人,为何会跟一品阁的掌柜躲在见不得人的床底下,同床共枕?”
元秋一开口,曾来显瞪大了眼睛,曾明秀的面色如遭雷击,父女俩同时转头,看向了被掀起来的床板!
饶是曾来显在看到柳曼姝的时候,已经猜到了这很可能是杨留背着曾家养的野女人,但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传闻中早已死去的旬阳侯府的顾夫人!他知道,她叫柳曼姝,是柳仲的侄女,嫁给顾航后守寡,她的儿子是当今东明国的大皇子!但早已改名换姓,认了容岚做母亲!
旬阳侯府的夫人,怎么会跟杨留扯上关系?曾来显根本无法理解这种事是如何发生的!他知道杨留能干,但他们这些人,跟贵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当下,见元秋看过来,曾来显脑子晕晕乎乎的,身体却先一步做了反应,膝盖一弯就跪下磕头,“草民参见三公主殿下,万……”差点脱口而出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