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相信你是真心为她好,可一想到这样做会让她忘掉儿子,我实在不知道是生不如死地活着更残忍,还是忘却一切对她更残忍?”
“凌叔,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做真的对舅母好,忘了自然就不会痛苦,更谈不上残忍,那是新生。”元秋正色道,“毕竟凌叔还要照顾西门妤,你跟舅母只是结义兄妹,能做的也有限。把她交给我们吧,除非凌叔信不过我们。”
苏默摇头,“娘是凌叔最敬重的恩人,凌叔就算信不过我们,也一定会相信娘。”
“也是。那就简单了,以后舅母在我家,我娘看着,谁敢对她不好?这下凌叔应该放心了吧?”元秋微笑,“其实我还想过,假如舅母的儿子当年没死,如今还活着,被找回来,我也要先给舅母用忘情水,再让他们母子相认。不然容昊舅舅的背叛,这些年遭受的苦难依旧会如影随形地折磨她。”
凌霄闻言,敛去了眸中情绪,低头整理他的衣袖,很快又抬头,神情仍是在犹豫。
“当然,我承认,这样做我是有私心的。”元秋轻叹,“得知当年的事,我们都能理解舅母为何不愿见我娘,但我娘很希望可以弥补舅母受到的伤害,因为她们本应该是一家人。如果舅母就这样离开,以后依旧过得那么痛苦,以我娘的性格,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心安。我这样做,不只是为了舅母好,也是不希望我娘一直被困扰下去,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凌叔不知道,我娘那人心特别软,容易心思重。”
凌霄又看了一眼内室,“我们兄妹这么多年相依为命,至少,我想再看一眼我认识的纪舒,跟她好好告个别。你先让她醒过来,问问她的意思,如果她肯的话,我自然没话说,如果她不肯……你定有办法控制她。到时候,不管她怎么说,你只管做想做的事吧,我相信你是为她好,我也希望她可以过得好。”
“既然如此,此时让她醒来,没有必要。她的实力太强,到时候若控制不住,会伤到秋儿。”苏默神色淡淡,“凌叔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照秋儿说的做。即便舅母失忆,依然是凌叔的妹妹,我们不会阻止你们再次相认相见的,这一点大可放心。”
凌霄长叹一声,“罢了,就听你们的吧,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日后真的把她当做家人看待,好好照顾她,我也是时候放手了。”
凌霄跟着元秋走进内室,看着躺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纪舒,倏然红了眼圈儿,“舒妹,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但曾经你想要的都被辜负,我们只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些,希望你不要怨我。”
元秋捏住纪舒的下巴,拿出一颗药,要投入她的口中时,凌霄皱眉,“你要给她吃什么?”
元秋解释,“还是迷药,以防万一,不会伤身体的。”话落元秋就把那颗药塞进了纪舒口中,然后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凌叔还要照顾西门妤,我们先带舅母回家,给她服下忘情水。若凌叔不放心,今夜到我家去,到时候一切都没问题了。”元秋对凌霄说。
凌霄点头,把他收拾的纪舒的衣服递给苏默,“也好,你们去吧,千万照顾好她。”
元秋背着纪舒,跟着苏默离开了客栈,暗中朝着容家而去。
“秋儿,你是想引蛇出洞吗?”苏默问。
元秋点头,“只是试探,有没有问题,很快见分晓。”
元秋此时并不知道纪舒身上那些非自残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她突然对凌霄说要给纪舒用忘情水,的确是临时起意,但并不是她想到的让纪舒解脱的办法,而是她为了快刀斩乱麻,尽快理清楚事情的真相,想出的“釜底抽薪”试探手段。
纪舒武功这么高,如果她来万安城别有居心,或者想要报复容岚的话,凌霄绝对跟她是一伙的,也绝对不希望她丢掉所有的记忆,那样他们所有想要做的事都废了。
让人失忆的药,元秋的确有,但是从鬼道人那里得到的方子,算不上独门秘制,也不叫忘情水,而且有解药。
元秋故意那么说,就是在诈凌霄。她说有,如果凌霄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是不敢赌的,因为输不起。
但凡凌霄和纪舒这对兄妹对容家图谋不轨,那么他们最大的武器就是纪舒本人。她跟容昊的关系,跟冯金宝的关系,她所说的往事,是接近容家的最好机会,前提是获取容家人的信任。
事实上,元秋和苏默到如今也只是有些疑心,并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认定纪舒有问题。
但正因为纪舒的身份和她所说的经历可以让她有机会成为容家人,更应该万分谨慎。一旦让包藏祸心的人混进家里,后果不堪设想。
凌霄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相信你是真心为她好,可一想到这样做会让她忘掉儿子,我实在不知道是生不如死地活着更残忍,还是忘却一切对她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