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懂泡茶,上好的茶叶都泡出焦味了,喝得王观一阵肉痛,替那茶可惜。
等合同签完正事落定,王观觉得以后再也不用见识萧总这这样暴殄天物,大着胆子道:“萧总不介意的话,我来泡茶?”
萧总挺诧异,笑道:“我在星城几年也没学会喝茶,今天想着要谈事,所以没让茶博士进来。看来王先生要露一手了?”
王观笑笑。
按说暑气未消,该用些爽利的茶。但时下商会场所多用温养的茶,为的是商人多琐事繁杂,肠胃虚寒者多。王观不敢说换茶这样摆谱充行家的话,坐上主位后就着桌上的茶叶,重新烧了泉洗了碗杯,反复洗烫过两遍,又将开盖晾了一会儿的水先留在盏中。客座上的两人见他一双手这个杯那个碗地一些开水倒来倒去,跟不怕烫一样,笑道:“原来王先生是行家呀。”
王观等了片刻,用盏里的水去浇两遍头泡,淡笑说:“以前学过。”
看茶色在白瓷杯中颜色对了,这又按原来的法子再进一次水滤茶出来,才分杯倒好,再派给两人。留给自己一杯,尝时甘甜刚好,只是可惜这店家进的水欠了点新鲜,忍不住卖弄道:“茶是好茶,水不太活。”
客座的两个尝一口,交口称赞,王观的脸上就有点隐隐的得意,道:“控制水温和速度就行了。其实还是水和茶是根本。”
柳副总问:“我听说茶具也很重要?”
王观点头,道:“嗯。瓷跟玻璃喝水的口感不一样,如果你认真分辨的话,会发现会有比较软和比较硬的区别。好的瓷器跟粗糙的瓷器口感也有这方面的差别。”
两人点头。
王观说到兴头上,便有些刹不住车,点着桌子道:“再比如说这红木茶桌茶盘……”甫一开口便知道自己失言,不该得意忘形扯这么多的,于是简单利落地说:“如果可以的话,不要用雕木镂空的茶桌茶漏,茶盘材质上也该仔细选一选。”
因为自己多说了些话,临分别时萧总提了一袋子的茶叶塞给王观作为伴手礼。王观哪里敢跟人拉扯,一叠声地说不用,还是没摆脱,收下了。
王观久不喝茶了,又没有放茶的地方,次日在网上转手折价卖了,换回来的钱够他吃一个月大鱼大肉的食堂。王观虽然十分后悔自己得意忘形瞎显摆,但转念想以后跟这二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丢脸也丢不到哪里去,换现的钱权当接这个项目的附加值。有了这一个项目的收入,王观能吃饱大半年,买几身过冬的衣服。为此他尽心尽力点灯熬油地干,金秋双节长假哪里也没去,就窝在宿舍里图书馆里画图,前后一个多月,硬是将设计粗细稿赶了出来。虽然累些,好歹王观按合同是全须全尾地交了差,柳副总那边痛快地付了尾款。
一大笔钱入账,王观满足地睡了一场八个小时的饱觉。第二天上娄老师的大课,课间娄老师坐他边上,问他,自己需要个兼职的助理教务,“给低年级的新生们上上基础课,前期可能做些打杂整理稿子的事情。意思是没什么意思,学校会发点工资津贴。你要不要试试?”
王观一听眼睛都亮了。等回过神来细细想,之前有一回在图书馆碰见了娄老师,他老人家应该是瞧出来他缺钱缺得很,所以才特意帮他寻了这个差事。不禁感恩戴德。
再后来娄老师有认识的朋友常做工程的,也介绍给王观做基础阵法设计,虽然都是小活,但好在常有常新,王观做得多了,攒了经验也攒了钱。此外他每日便读书写论文画图,运动锻炼,别的什么也不想,渐渐觉得生活虽然有时捉襟见肘,好歹有点安定。
仲秋一过,泽州终于有点要正式入秋的意思了。
等仲秋过去一个多星期,娄老师亲自带组织弟子们去爬通拟山秋游,嘱咐可以带家属。
话虽然说得很有人情味儿,实际却全不是那样。
通拟山就在三通大学边上,山门和通大的老校门还是面对面。据说从前通拟山也属于通大,后来划了出去,现在是个全民健身公园。王观有回周末时去爬过,山不算高,从正门山道进去,放开了爬只要两个多小时就能到顶。但是这次娄老师的要求是从后山上去。后山山道没有对外开放,传说后山是留给各个学院教学用的,本学院一般用来排迷宫阵。
一早同窗几个就出发了,刚到后山脚下,娄老师在群里下令:“都散开走哈,不要选同一条路。实在要走同一条路的,也都错开,一个看不见了,另一个再出发。你们的亲友家属为师和你们师丈代为接待,就在山顶亭子里等你们哈。”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懂泡茶,上好的茶叶都泡出焦味了,喝得王观一阵肉痛,替那茶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