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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场 式甲 883 字 3个月前

王观擦擦鼻子:“我们之间有好多好多的故事,现在他不在了,只有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可以向谁说。”

“他生病的时候,我有很多很多痛恨的地方,我痛恨自己没有能力给他最好的医疗资源,痛恨自己青春飞扬无知挥霍,没有早早地从他的年纪考虑,早早地积累人生的经验和财富。”

“我有时候甚至不敢想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过得比他以前疼我的时候过得好,想他好像只是在想念以前的美好生活,而不是纯粹地在想念他这个人,好像是单纯地怀念那个有人疼爱的自己,很自私地怀念那种拥有着无私的爱的时光。”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会想主动提起他。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不会有谁愿意停一停自己的脚步,来倾听一个失去至亲的人的痛苦声音。有的人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而经历过的人,每份痛苦又都不尽相同。”

“所以我显得很没用,我怯懦胆小,我不敢去触碰那些伤痛。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在想他,但是我不屑跟别人去说,我也觉得自己还没有变得足够好,足够强大,到别人知道我的思念是真实的,是纯粹的。”

王观说了很多,萧临静静地听着。他从医的时候学习过一些面对死亡的心理学课程,他知道王观所说的面对失去亲人的心理活动过程。

当王观抽抽噎噎双眼鼻子通红跟他说起那种思念时,当初刚认识王观时的那种感觉又强烈地在他胸腔内回响:他那样孤独,他那样可怜,他又那样坚强,那样值得怜惜。

等他们往回走,终于拿回那杯奶茶的时候,奶茶已经融于冬夜的温度里,变得冷冰冰,不能喝了。萧临于是把它放进家里的冰箱,说是第二天可以加工做成另外一种甜点。王观眨着兔子眼睛点点头。

“我是不是有时候表现得特别缺乏安全感?”晚上洗完澡,萧临给王观吹头发的时候,王观说,“祖父以前也开玩笑说我我婴儿期没有得到很好的抚慰,所以一直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这句话和今天晚上王观的很多话一样,只需要说出来,而不需要倾听者的回答。萧临微笑着打开吹风机,嗡嗡嗡地给他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