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夸起他来了?”小红鸟蹦过去,把小爪子伸进凉凉的河水中,接着划碎那月影问道:“有什么办法解掉这障眼法吗?我能察觉到有一股极烈的火焰气息就在附近,很可能便是那半张宣纸。”
其实用他带来的另半张宣纸来探寻会更加准确,但眼下正在雾隐的结界中,他怕宣纸一旦暴露出来,会打草惊蛇。
“倒也不难。”小孩上前抱起小红鸟,遮住它的眼睛道:“现在带着我去你想去的方向。”
被蒙住的视线中突然泛起一抹摇摇晃晃的月光,楚昱心中一动,爪子攥着重苍的手指,领着他向那月色中走去。
一步一步,很快,楚昱感觉一股凉意浸湿了绒毛,他疑惑道:“我们下水了吗?”
“别停下来。”重苍不为所动,催促着他继续指引方向。
楚昱只能集中精神,他被蒙着眼,隐约间只觉得那一汪月光越来越近,而躯体上,窒息的挤压感也朝四面八方涌来,就仿佛他们沉入的不是宁静的河流,而是张牙舞爪的深渊巨口。
直到快要达到忍耐的临界点时,眼前的月光才终于没过了面庞,他一头扎进了那光亮之中,霎时间,就如同从寒潭中浮出水面,一切瞬间豁然开朗。
“居然……”
重苍很少发出这样的惊叹,一时竟忘了要松开手,小红鸟闻声迫不及待地从他怀里跳下来,看到眼前场景时却也不禁失了声息。
宛若上古战场般的荒野一望无垠,赤地千里上寸草不生,唯独耸立着一棵拿云攫石的枯树,它通体乌黑,宽阔的躯干被从中间劈掉了一半,就仿佛一个失了半边臂膀的擎天巨人,看上去极为震撼。
然而这种残缺却并不能掩盖它古朴浑厚的气势,如果说万年梧桐是生机、是蓬勃的话,那它就是结局,是死亡。
“这、这是……”小红鸟目瞪口呆。
“扶桑树。”重苍沉声道:“传说这种树生在汤谷日出之地,由两棵桑树相扶而成,想不到……想不到……”
想不到真的存在,而且已经神销魂陨,变成了一截枯木。
“雾隐怎么能寻到扶桑树?还把它的残骸放到结界中保存?”小红鸟震惊,但电光火石间就反应过来道:“不……不是他,是楚玄!这是他留下的东西,他一直便沉迷于钻研这些上古之物,想从中悟出突破终焉之态的奥秘,这一定是——”
话还没说完,夜空上一道星辰就闪了闪,竟是直直坠落下来,和楚昱绒毛中飘出的一物交相辉映,它们在一片耀目的光辉中严丝合缝地紧密相连起来,就像从未分离过一般,化作了一颗浑圆的五彩珠子。
“补天玉。”重苍喃喃道。
“是自闻如璋那里得来的,我一直用本元将其护在身躯内,以免其气息泄露。”小红鸟上前用爪子攥住那颗绚烂的珠子,道:“不想今日竟然会遇见另半颗,不过也不奇怪,楚玄不就是用这半颗补天玉的碎屑骗我母亲服下,才会生下我这个玉骨仙胎,从而导致后面一连串的恩怨的吗?……想来他要是不结下这份‘因’,最后也不会导致死在我手中的‘果’……补天玉,果然是不可碰触之物。”
“也未必。”重苍突然目光灼灼,道:“或许只是他用错了方法,没有参透其中玄机罢了,扶桑树……补天玉……为何这两者都缺了一半?”
“老重,你不会也动了借用外力的心思吧?”小红鸟犹疑道:“但有病也不能乱投医啊,你过去不是对补天玉这种东西不屑一顾的吗?”
“没错,我从前总是深谙克己慎行,确保自己不立于危墙之下,但又岂知或许随心所欲,百无禁忌才是大道?”重苍面不改色道:“就像我心悦于你,想用尽手段独占你一般,这本就是无需遏制的念头。”
“………”
楚昱:这个你还是遏制一下吧。
“所以……”小红鸟扑棱了一下脑袋,抓起补天玉道:“你对它有什么见解?”
“扶桑树也是生灵。”重苍沉吟道:“它或许也曾想用补天玉突破终焉,但中间不知出了什么错谬,导致它必须自断半身来保全性命或修为,但不想补天玉如蝇附膻,也随之裂成两半,最终把它逃出的那半身也消磨殆尽,而且或许当时它陨落之处就是浮生海,所以那半颗补天玉才会辗转泥尘,后来落到了还是一块顽石的闻如璋手中。”
“嗯……也许你猜测的没错。”小红鸟点点头,仰头环视了一圈四周,道:“这界中界是直接斩断空间整个从别处移来的,如此浩大的工程非顶尖的终焉态不能做到,而楚玄恰好有这个本事。我想他应该是在遨游八荒时,无意间寻到了这汤谷日出之地,继而发现了只剩一半的扶桑与嵌入虚空的补天玉,于是这才起了念头,直接将整块空间挖了下来,带回金沙洲封存,意图钻研出其中的奥妙。”
“怎么你还夸起他来了?”小红鸟蹦过去,把小爪子伸进凉凉的河水中,接着划碎那月影问道:“有什么办法解掉这障眼法吗?我能察觉到有一股极烈的火焰气息就在附近,很可能便是那半张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