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陈灵姿匆匆洗漱穿戴完毕,才出来船舱,就见岸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多是他们和周家的下人,也有早起来江边洗衣裳的村妇和打鱼的渔民,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指着地上那具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窃窃私语。
有大胆的想要上前,就被周家的人给拦了下来。
周大将军手下的人都当过兵,个个凶神恶煞,往那一杵,一般人也不敢上前。
好容易等城里的官差们来了,那具女尸脸上的白布被拿下,官差们尚无大的反应,围观的人群里却有人惊叫出声:“这不是田家的媳妇吗?”
那官差们一听有人认识这具女尸,便唤她上前来细认。
那村妇又瞧了两眼,连连点头:“不错,官老爷,这就是村头田家的媳妇,昨天就没见到她人了,我们还以为她是跑了呢,没想到竟是落水死了。”
那官差却是灵敏,他问:“以为她是跑了?你们为何会这样想?”
“这……”那村妇喃喃,本不想说,可见官差正色,又怕将自己带去衙门审问,权衡之下还是老实交代了。
“这个田家媳妇两年前被她男人抵给了叶举人家,说是只要她给举人老爷生个儿子,两家的欠债就清了。也是她命好,今年终于生了个小子,前儿才被放了回来。啧啧,穿金戴银的哪还像个种田汉的婆娘?我们都说她享过了福,这种苦日子肯定过不长久了,果然回来就跟她男人吵了一架,连锅都打破了,我们劝了半天,这才算了。昨天没见她出门,我们就都以为她是跑了。”
“命好?”那官差回头看了眼正被仵作验尸的妇人,“恐怕不见得吧。”
船头上,陈灵姿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她认了出来,那具女尸正是叶家的那个奶娘。前几日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今日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想想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听说她家里还有个孩子,生前如何挂念不舍,死后也就是一场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