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璋,是谭正明留下来的接替他的人,军中都言韩璋不受器重,其实他才是谭正明细心培养出来的最受他信任的人。
“将军他只带了五百将士不到,去了九环山,借谈判之由,诛杀勃辽王。”
韩璋将那文书奉到容长樽面前,是一份陈情文书。
谭随文在旁,面色煞白,在容长樽打开文书的时候,隐约看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臣谭正明奏陛下,怀平二十一年,臣奉先帝密旨,借兵越充道,困戍边将军谢宪于九环山,戮叛军三千。此皆臣受定安侯裴复蛊诱,贪功冒进心生嫉妒,伪造密信谗害谢将军之过,三千将士皆为冤杀,忠臣良将尽是蒙冤。臣自掌帅印,夜夜难眠,常梦三千冤魂同臣索命,午夜梦醒,满目见血,滔天罪责,愧负皇恩,悔之痛之。今南襄勃辽王密信纷至,挟臣里通,拱手相让郜州。臣假意应承,约见九环山,趁时杀之,愿留残首于沙场,挫骨分筋洒血,以平三千魂魄经年怨气……”
文书后面写了什么,谭正明已经看不清了,泪水早已模糊,他浑浑噩噩间跌跪于地,眼泪汹涌,只觉得天旋地转,喉间腥甜。
模糊间,容越单膝跪在了他身侧,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头顶雪花肆虐乱舞,像是拼命地埋葬什么,想要在天亮之前,将这天地覆盖成一片洁白干净。
边塞千里风雪,穿越东琉的山川河流,荒原古道,停滞到了京城城外。
烟花簇簇,灯火璀璨,宝马雕车川流不息,城中花市亮如白昼。
顾璟浔牵着惊蛰的手,穿越攒动的人潮,来到城中最高的一座楼。
她指着那高楼的匾额,朝惊蛰道:“郜州也有一座摘星楼,比这座还要高。”
初到郜州那天,她母亲便牵着她的手,带她上了摘星楼。
站在阁楼上,可以将整座城一览无余,她还记得她母亲在那里停了很久,笑着说了句,“愿东琉国泰民安,山河无恙。”
她就仰着脸问她,“娘,你再跟谁说话?”
她母亲指了指栏杆外的天空,笑着弯腰,“跟老天啊。”
“那它听得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