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霜风渐大,窗檐上覆了薄薄一层冰雪,远远的,风声呼啸而过。
待陆安衍走出柱国大将军府时,天色已不早了,暗沉沉的,外公仿佛放纵自我一般地喝多了,拍着桌子唱着胡不归,粗狂的声音里压抑着不平,一辈子征战沙场,何曾对不起家国天下?
为皇家卖命了大半辈子,他最后却连自己嫡长女的公道都讨不回!借着酒劲,才宣泄了一番。安顿好了外公,陆安衍推却了惠姑姑的挽留,脚步虚浮地离开。
翻身上马,西向奔去,马蹄声在寂静之中显得尤为清晰。前面的路模糊不清,陆安衍心跳如旧,胸口处却散发着寒意,有些冰凉。腰腹部的半边玄色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让鲜血打湿了,在马匹的颠簸下,不断溢出点点斑红。
陆安衍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流失地厉害,在马上身形摇晃,险些就倒了下去。他拽着缰绳,想着该去找一下荣大军医来看看,虽然这幅模样会被狠狠说上一顿。
风在身旁吹过,陆安衍踉跄一下,从马背上翻身滚下来。他紧抿着唇,木然地挣扎起身,胸口闷得厉害,呼吸间夹杂着丝丝疼痛,嘴唇苍白得可怕,勉强靠在巷子边的墙壁坐着。
一股恶心感从胃部涌上来,陆安衍俯侧着身子剧烈呕吐起来,混着酒水吐出一滩滩的殷红,很快就染红了覆盖着薄薄积雪的地面。
陆安衍知道自己不能睡在这里,他伸手在怀里摸索着,想再服一颗药,可是虚软的手抓不住药瓶,红色的瓷瓶滴溜溜地滚了出去。
他勉强撑起身子倚着墙,无力地看着药瓶滚在道路中间,视线有些模糊了,疲惫如洪水般涌上来。
内伤、外伤,他浑身上下都疼得麻木了,孤寂的街道,很冷,他觉得很冷,这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柱国大将军府里,谢老将军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在喝了一碗醒酒汤后,神智也清醒了不少,扶着床沿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