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李明恪要什么,”卢相冷哼了一声,“我把女儿嫁给了他,我把我儿的命也搭给了他,我把整个卢家势力都给了他。结果呢,他要是只算计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也就算了。”

“我是一个父亲,我老了,还能活几年呢。所以,我总得替我唯一的傻闺女想想,总要替我卢氏一族谋条退路。”

卢相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平心而论,这么多年下来,他作为皇帝,确实还是不错的。至于其他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百姓活得不容易呐。我,已经对不住北境的边民了。”

“禀相爷,京中残留的外来势力都清除干净了。”

卢相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护卫,轻轻点了点头,问道:“可有伤着其他人?”

护卫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气,抱拳沉声道:“回相爷,百姓未伤一人。可…逃了出去…”

卢相挥了挥手,示意护卫不必多言,感受着空气里远远飘来的硝烟味。他望着黑漆漆的檐角阴影,眼睛里有些无神,身子微微有些佝偻,低低咳嗽了一下,道:“不必管了,谢湛那老家伙早就派人在外截着了。”

“该走了。”卢相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他有些老迈地转身,一步步离开。

“噗嗤——”一声极其细微的刀刃划破血管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响起。

原本正站着的幕僚惊诧地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来。他喉咙里呜呜作响,眼中直直盯着逐渐走远的卢相。

先前回话的护卫,利落地回手收剑,剑锋上甩落的血珠滴在地上,很快就融在雪里。

“老牛啊,”卢相没有回头,他自言自语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让我那年幼的外孙现在就坐上那个位置,主弱臣强,周边还有虎狼环饲,于国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对不住北境的军民,人呢,做错了事,总要做点什么来弥补的,既然李明恪有胆量赌,那么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推一把。我也知道老牛你是皇帝的人,只不过我还在上京,放你在身边,李明恪才能安心。但是,现在我要走啦,你知道得实在是太多,我们卢家就剩下这么一点东西了,总得防着点李明恪那个狼崽子,看在这些年的交情上,还是给你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