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已经很老很老了,褶皱深如沟壑,皮肤松弛的坠在身上。老人一手扶着床,极其缓慢地弯下腰,不堪重任的脊柱弯成老木将折的弧度。艰难如此,他却没有将手中的铜钱随意的扔下去,而是近乎虔诚地放在了床底。
铜子落地,他并没有直起身子,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佝偻着身躯,极缓慢的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着,将另一枚铜钱放在了墙角。
千辞数了数,老人手里一共有一百枚铜钱,现在已经分布在了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老人仍弯着腰,摸索着床沿躺在这张低矮的茅草制做的简陋床上,然后渐渐伸展开自己弯曲的脊背。
老人大约是太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的呼吸很轻,轻到一阵微风的声音都能掩盖住。微风拂起门帘—有人来了。
“老爷子,该吃饭了。”一位年逾五十的妇人端着热饭走了进来。
老人被惊动得一抖,但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睁开眼。妇人将他扶起,道:“吃点东西吧。”
老人张了张口,勉强发出一声“啊”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见发不出声音,老人又摇了摇头。
老人固执,妇人拿着汤羹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她明白了老人什么意思,这是大限将至了。
“行嘛,不吃便不吃,”妇人放下了碗也并不闲着,开始收拾老人的房间,嘴里絮絮叨叨的,“年纪大了,嘴还变挑了,这年头做邻里还得多惦记个人的口味。”
只是当瞥见茶杯中的一枚铜钱时,她的眼眶却顷刻湿了。妇人捏着破旧的瓷茶杯久久没有动作。
“小南来信了,说要回来。”妇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