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七叶望向那片虚无,眼神坚定而温和,“人间悲欢苦乐皆往回,善念罪孽永伴生,我即不得一法,愿不再做修行者,替他们受此罪孽。”
佛道:“你可知你渡不了众生。”
七叶只道:“我只知大夏西南七里街饿殍遍地,哀鸿遍野。”七里街,是大夏国最繁华的街道。
佛道:“你,已下定决心?”
似乎想到了什么,七叶眉目间添了许多温柔:“能渡一人也是好的。”
那声音久久没有回答,七叶没有丝毫不耐,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佛的应允。
佛道:“人生几十年,有大梦千场,你便替他们做这大梦千场,一梦一生,如何?”
七叶道:“阿弥陀佛。”
话音落下,千辞的猜想被全部证实,她早便觉出问题,她第一次见十二岁的七叶,他的目光与老人临终前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个老人,便是七叶的梦,三年来的近千个梦魇之一。
一个梦,便是别人的一生。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身体日渐衰弱却不得症结,怪不得祭天游时他了无残念,这些话,怪不得七叶一句也不肯跟她说。
他背负着负荷之痛却还要被万民推上国子祭酒的位子,殊不知那是另外的深渊,豺狼之流虎视眈眈,他孑然一身,进退两难,任重孤苦地走过近千个日日夜夜,他渡众生,谁来渡他。
她真想骂他傻,骂他为了这些人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可她都能想到七叶听见她说这些话的反应,他大概会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听她讲完,手中还转着不离手的佛珠,等她说完了,淡淡地说一句:“能渡一个人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