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几个步兵残勇,“我知道你们是逃兵,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死在野外!”
“将军饶命,萧王刚刚大败我部 ,我等也是逃命罢了。”
耿弇看了一地的尸身,“逃到哪里不是死?是当贼还是当流民,饿死还是冻死?”
那个几个小兵颤颤巍巍趴在地上磕头,“还愿将军指条明路,我等一定改邪归正。”
耿弇吩咐道“把尸体收拾去埋了,自己去萧王营里投军。”
几个人爬起来把几具尸体抬了,耿弇蹲下身看了看郭圣通,慢慢抽回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郭圣通眼睛一动也没动目光呆滞,鲜血和尘灰已经凝固在脸上。耿弇知道她是吓到了,取了马上的水袋沾湿了袖子替她帮脸擦了擦,鲜血直面喷出郭圣通脖子颈后胸前透红了衣服,耿弇非礼勿视也只好帮她把脸擦擦干净。
郭圣通反应过来闻到那股血腥味,胃里一阵痉挛“哇”地吐了出来,黄胆汁都吐完了真的好苦好苦。耿弇把水袋递给她,郭圣通漱了漱口,问“将军你回来了?萧王呢?”
“我能好好回来了,自然萧王无事。”耿弇试着扶她起来,郭圣通还是惊魂未定,腿里使不上劲,但她只顾着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是短兵相接换了别的行军路线,吴汉他们一时没了消息难免急。”耿弇将她扶上马,郭圣通如今坐定在马背上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驰马赶路呢。
耿弇叹了口气,夕阳如血郭圣通一身的血污憔悴凄婉,耿弇问她“夫人听闻消息便赶来了吗?”
郭圣通点点头,闭上眼睛念道“还好幸亏都没事。”
耿弇鞘里的剑身血都没干,他想着方才的情景都替郭圣通后怕,她明明吓成这个样子,心里还庆幸刘秀没事,真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不知险恶。
慢慢的散马如血的夕阳收敛了光芒,天灰暗下来夜风送来一真草木清香,只可惜各自身上都是沾的鲜血,郭圣通第一次看到什么叫人头落地,什么是刀剑无情,那个无头的血窟窿生命和热血喷勃而出刹那消亡,她提了一口气,“将军幼年习武的时候就想过会杀人吗?”
“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发愤去函谷,从军向临洮。叱咤经百战,匈奴尽奔逃。归来使酒气,未肯拜肖曹。 ”山谷间明月初升皎皎清辉,他二人乘马古道却谈不出一句伊人诗经,好一首乐府勾勒梦里人生,耿弇微笑,“此中意气幼年哪个男儿不向往?杀人如剪草不过想着自己武艺高罢了,真的手起刀落人头累珠方知污了珠袍,埋没了玉剑,我当初学武从来不知道会遇上这个世道?”
“那萧王呢?”郭圣通默默问出这句竟然泪湿了眼眶,刘秀温文秀俊何等人品,刀下也没法留情。
不知哪处草木林间传来一声狼嚎,凄厉鸣远随着风声袭来,郭圣通不自主的毛骨悚然惊恐地环顾了四周,耿弇也不知有没有狼群要是有,以郭圣通的状态他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连夜回军营是赶不及的路也荒,不如从官道去范阳。
“夫人,我们从官道去范阳。”
郭圣通点点头,“只是范阳城能进去吗?”
“总有庄户人家在城外,萧王只两日也要入城的,只是”耿弇担忧道“夫人能骑马吗?”
郭圣通勉强挤出点释然的笑意让耿弇放心,“我不会从马上摔下来的。”
一马当先反而冲在耿弇前面,耿弇担忧紧随其后,四周一片夜色苍茫马蹄踏破清夜,狼嚎回鸣山间。
他二人骑术极精,二个时辰便到了外城,一户深宅大院空空无人门口却有灯火,郭圣通停了马迟疑地望着耿弇等决定,耿弇下马推开了那扇破门,觉得有点奇怪郭圣通伸头看了看,“有人吗?”
“小心”耿弇把她拉到身后,飞腿踢了暗器,旋身双指夹住来人的剑锋,月光剑光两人对峙一个星眉朗目,一个眉清目秀,郭圣通在耿弇身后侧身一看,笑了“怎么是你?”
蔡羽撤了剑根本不顾眼前还有耿弇这个人,直接越过去拉着郭圣通看着,惊愕道“你怎么了?”
“我……”郭圣通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自己这幅样子和当日一样狼狈,蔡羽伸手就想替她擦脖子上的血,耿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伸出的爪子,郭圣通察觉他的意图,“放肆”打开伸出的爪子,“你怎么又在范阳了?”
“我,”蔡羽见郭圣通一步站到耿弇身后,心里顿时一股气这才想起这个人拿正眼儿瞧了瞧,瞧了心里更气,反手就剑指耿弇带着杀机刺过去,真正的锋芒毕露凌厉非常,耿弇也不拔剑只抬掌一挡剑身掌风所触竟是金石之声,蔡羽吃力收剑,腾身下剑幻影成阵,耿弇一手护住郭圣通,挥掌一舞劲风起气冲斗牛,草叶回旋,蔡羽剑一滞再难近半步,耿弇掌力一收蔡羽收力不及身体一倾以剑撑地。
他扫了一眼几个步兵残勇,“我知道你们是逃兵,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死在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