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件事我来同你说。”
郭圣通在香炉里撒了一把沉香屑,拿过一把团扇,“说呗。”
锦成见她一副怡然悠哉的模样,问:“姑娘,你这几日好了?”
“我有什么不好的。”郭圣通蹙了眉,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事说吧。”
“是阴贵人的事。我听消息说,她的母弟被流贼给杀了。”
郭圣通手里扇子也不动了,“杀了?”
锦成点点头,八卦道:“听说死得可惨了,尸首都不见得全呢。这种事出在谁身上不让人可怜呢,如今陛下日日在哪儿陪着她呢,咱也是不是该去看看她呢?”
郭圣通将扇子放到一边,“看是极该看的。只是好好的,怎么贼就去她家杀人呢。”
锦成也有几分惋惜的意思,“听说贼是给官府追剿的走投无路,阴家又是当地的豪强听说女儿是宫中的贵人,所以才跑到阴家劫持了阴夫人和小公子,那个剿贼的官员叫,叫什么蔡羽,说“阴贵人是什么人?又不是皇后家国太国舅,凭他什么人,反正贼不能放。”然后阴家母子就惨死了,随后贼也尽诛了。”
郭圣通沉下脸,“这蔡羽好放肆,无原无故提我做什么?”
锦成接话道:“这只是宫里人瞎传的,谁知道是人们嚼舌说的,还是蔡羽说的?”
“无论谁说的,都是不嫌事大。”郭圣通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有母亲和弟弟也是有感而发:“阴姐姐家里遭了这等祸事,陛下多陪她也是该的。这事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也不知道如何劝她看开些。我若开口她见我母弟现在更伤心不说,更有好事者还以为我幸灾乐祸呢。你只让大长秋找几样贵重的礼器送去给阴兴,让他回乡治丧用吧。我腿伤还没好,也不方便出门,陛下问了你也这么说吧。”
锦成领命下去了,次日郭况同樊鸿宝进宫来看她,见她腿伤已经没有大碍,心情也比前几日开朗一些,郭况叮嘱她说:“姐姐你这腿正是长的时候,最近还是在宫中静养不要再出门了吧!”
郭圣通以为他又怕自己给“鹤”吓到了,心中明白弟弟的好意便应了。
郭况这才放心的同樊鸿宝去见郭主。
郭圣通没有想到郭况这么说是因为如今外面满城风雨,流言纷纷,都说阴家母弟被害同皇后脱不了关系。刘秀为阴家甚为悲伤,为了安慰阴丽华,刘秀下诏给大司空说:“吾微贱之时,娶于阴氏,因将兵征伐,遂各别离。幸得安全,俱脱虎口。’以贵人有母仪之美,宜立为后,而固辞弗敢当,列于媵妾。朕嘉其义让,许封诸弟。未及爵土,而遭患逢祸,母子同命,愍伤于怀。《小雅》曰:‘将恐将惧,惟予与汝。将安将乐,汝转弃予。风人之戒,可不慎乎?其追爵谥贵人父陆为宣恩哀侯,弟欣为宣义恭侯,以弟就嗣哀侯后。及尸柩在堂,使太中大夫拜授印绶,如在国列侯礼。魂而有灵,嘉其宠荣!”本也就是下给几个朝臣的诏书,不想阴就高谈阔论逢人就说“陛下的恩德怎么深”“自己姐弟多年来如何相让”,不几日把个无人知传的世人皆知,都道陛下的原配是阴贵人,因为郭皇后有权有势又有儿子,阴贵人如何贤良将皇后让她了。
郭况和樊鸿宝成婚几年没有孩子,郭主想让他们接个孩子去府里住住沾沾喜气,就和他们说了这事,又道:“别的孩子都大了,只阳儿天天在我这儿,你姐姐跌了腿也没法照料,阴贵人还有两个小儿,是如今为家里的事也正是伤心的时候,不如你同陛下说说把阳儿接回府呆一段日子。”樊鸿宝看着郭况为难,便劝道,“母亲说的对,你不好开口我去同陛下开口。”
刘秀是她嫡嫡亲的表兄,又想着丽华和通儿这些日子都不好,便准了。
原来是你
刘阳到了郭家,陪他玩的人也多了,玩得地方也大了。每日里一大早就要闹起来,要出去上街市上玩儿。樊鸿宝只得带他起来,让家人跟着,奶妈抱着,上街上吃点心,买玩意儿,看新鲜。郭况每日下了朝回来,就换了衣服出门去寻他们,小刘阳满身堆的都是东西,两双手拿得都是东西,看街上变戏法的还哭着不肯走。郭况都要在陪他们去街角一家小店里喝甜茶,吃果子,回程走了半路又要买糖人。日日如此,一连住了三个多月,阴丽华在宫中想儿子,才请示了刘秀派人来接,刘阳见了来人知道娘要接他回去,两只小手扯着樊鸿宝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放。阴丽华听了又一阵心酸,想着自己母亲弟弟平白这等惨死,一个儿子倒被外人养做了亲,想着郭圣通又是有儿子的人,刘辅怎么不送去给自己弟弟养呢?平白又多了几分怨气。
锦成静静在一边站着也没惊动,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池子里的鱼打了个挺儿,惊起了树上的鸟儿,扑楞楞地飞了,花枝树影水色烛光都被打乱了。郭圣通淡淡一笑,关了窗见锦成在身后,问道:“你站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