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争辩,早就学会了,这时候争辩,只会变本加厉被打,别看三姐是个女孩子,十三岁的女孩子,打一个四岁孩子,还真跟玩儿似的。
默默挨了一会儿,因为没反抗,木头似的,最后也就一开始被打了那一下,也不太疼,后面挨了些口水,纪墨就能走了,柴火还比以往多点儿,那是三姐先头捡的,随手给了他。
纪墨人小,能拿的柴火也有限,有了三姐这些,他又添了点儿就下山了,回来得早,看到李大爷正在灶台前忙活,热气腾腾之中夹杂着香气,吸吸鼻子,脸上就有了笑模样。
“师父,师父,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柴火够不够,我刚捡来了这么多,你看——”
很是显摆地把柴火拉到了边儿,纪墨垫着脚尖就往锅里头看,好像是肉,哪怕没有酱油上色,但看起来还是让人直咽口水。
李大爷瞥他一眼,如今已经很有免疫力了,并不为他的表功所动,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让他收拾桌子洗手准备吃饭。
一顿饭吃完,师徒两个对着空碗碟各自掏牙,那牙签是纪墨的发明创造,打磨光滑,不怕刺了牙肉,从牙缝里扫一扫,就把那肉渣渣都挑出来,李大爷还能砸吧砸吧嘴再嚼了咽下,纪墨就吐出来了。
“个败家玩意儿,吃点儿好的都吃不尽。”李大爷骂着,他总有新话题骂,纪墨也不理会,他早就学会了对这些话一耳出一耳进,就跟他三姐似的,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儿。
再要斤斤计较,倒显得他小气巴拉的。
“你个蠢东西,又被打了?”李大爷斜着眼睛看他,纪墨早就知道总有人当耳报神,不知道谁又在李大爷耳边儿嘀咕了,说起来,李大爷的徒弟这还算是个热门,以前惦记的人估计不少,结果被自己阴差阳错抢了个先,肯定有人不服气的。
纪墨嘿嘿一笑:“没啥,三姐就是想要知道那两个年轻汉子姓甚名谁,我又不知道,让她自己打听去吧。”
“你就没想着问我?”李大爷接茬问。
纪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师父,你这是要抢媒婆的饭碗?”
“去你个瘪犊子,就没一句好话。”李大爷又发了脾气,大嗓门骂着,却也没动手,纪墨就当没事儿,笑了两声也不吭气儿。
这副任打任骂的好脾气,看得人也生不起来气,何况,李大爷本来也没什么气,反倒是又定了定心,被逼收的徒弟不是个有坏心眼儿,只想着自己家不准备孝顺师父的,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年龄一天天大了,以后也是要找个人照应的,这会儿身强力壮的,养个小子也没啥,自小养的,自小亲么。
这一想,再看面前这臭小子,倒是顺眼了一些,没坏心眼儿的徒弟,总是能够让人放心些的。
“去去去,快去睡觉,别在这里白烧蜡。”
挥着手把臭小子赶到床上去先睡了,李大爷自己端着碗碟去洗刷,高大的身影透过门缝可见,纪墨在床上翻了个身儿,又看了一眼,闭眼睡了。
第6章
邻村的丧事是个大热闹,红白喜事,素来都是聚众一堂的好时机,便是本村不少跟邻村有亲的,也都去凑了一口饭吃,这种事情,向来要摆上些席面的,自家拎着一把菜,就能去吃个肚里有油。
那位要入土的是位年过八十的老大爷,家里头的子子孙孙可是不老少,再有远亲近邻的帮衬,这一场丧事可是热闹极了。
和尚念经的声音伴着唢呐声,隔着个小树林都能听到,纪墨被叫去看热闹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得了李大爷同意,这才倒腾着小短腿儿跟着去混饭了。
这种大桌子吃饭的时候,小孩子在里面穿梭混口吃的再容易不过了,纪墨贼精,不想吃别人的口水菜,守在厨房的门口见缝插针地偷拿菜盘子,只要手脚快点儿,就能端走满满一盘子的菜,碰到人了,只说帮忙端菜的,也能糊弄了。
吃饱了之后就是看热闹,那据说很齐整的红棺材是看不到的,都入了土了,便是那两个纸人也随着入了地下伺候去了。
大院子里圆桌纷纷,一帮子人来来去去,俨然是个流水席的架势,带着纪墨他们过来的是黄家小子黄滔,就是把纪墨推倒摔掉牙的那个,他一向是村里头这个年龄段儿的孩子王,去哪儿都跟虎啸山林的土匪似的,带着一帮子的小弟。
纪墨本来是没资格进入的,年龄小,又不会来事儿,大孩子都不爱带他玩儿,但黄滔到底还小,自己害得别人摔掉了牙,哪怕不是本意,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后来又避着大人找过纪墨。
劈头盖脸的指责有些压不住声,听得纪墨一脑门子的郁闷,他一四岁的孩子,难道还要把媒婆的差事做起来啊!这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