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总共也就八颗糖,李大爷一口气吃了小半,纪墨看了看剩下的五颗,三两下一划拉:“师父,我再给你留三颗,明天吃,免得坏牙。”
李大爷地地道道就是个村人,早上洗脸漱口就是好习惯了,其他的,不要指望他能坚持一天刷牙两次什么的,平时又是爱吃些重口味的东西,年龄大了,牙齿上的毛病也先出来了,前一阵儿还闹牙疼来着。
听到纪墨这话,李大爷顿时觉得嘴里的糖块儿都不甜了,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啊,那种感觉,又被回忆起来了。
“去去去,就知道败老子的兴。”
挥手赶苍蝇一样赶纪墨,李大爷露出了一个牙疼的表情来,嘬着牙花子一样嘬着嘴里的糖。
纪墨拿着剩下的糖,跑开了两步又转身说:“对了,我三姐说他们一会儿过来,不知道什么事儿,是又要做纸人了吗?”
“做你个头啊!”李大爷都不知道该是好气还是好笑了,这孩子,对做纸人哪儿来那么大的瘾头,天天就想着做,人家刚结婚的小媳妇,能来认个亲就不错了,做什么纸人,非要咒人家是不是?
李大爷含着糖,吐字不清地说:“敢把这话在你三姐面前说,看她不打死你。”
纪墨听清了,他往嘴里也塞了一块儿糖,嘿嘿两声:“她才不敢呐,我师父护着我呐。”
这话实在是搔到了李大爷的痒处,他对纪墨好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够有个摔盆的孝子么,对方信任他,依赖他,以后才能孝顺他,好生为他养老。
咧嘴笑了笑,又骂了一句“倒是没蠢到家”什么的,摇着躺椅,颇为自得地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
“我才不蠢呐。”
纪墨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去找地方放好了糖,还没回身,就听到了院子里头传来的招呼声。
“李大爷啊,我是杨峰,以后也是咱们村的女婿了,你看看,这又成了一家人… …”
寒暄客套的话说着,三姐走到厨房来,碰到纪墨就用指头戳他:“你个耗子,在这里偷吃什么呢?”
挤开他往里头走,生火烧水,那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动作麻利得很,纪墨看着三姐的动作,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把我家当你家了?”
“真是个没眼力价儿的,没看我这里是要给你们做午饭吗?这些柴不够,再去搬点儿过来。”
不在三姐夫跟前,三姐可谓是原形毕露,说着话就动脚要踢纪墨,纪墨连跑两步,这院子不大,他才从厨房出来,就被院子里说话的两个看到了,李大爷示意杨峰进屋说话,两个直接进了屋,纪墨绕到厨房外头抱了柴火进来,好奇地打听:“你今儿不是该在娘家吃饭吗?怎么跑这里做厨娘来了?”
“什么厨娘,嘴里就没一句好话。”三姐啐了一口,见纪墨还是一副好奇样子,抽根柴火在他屁股上一敲,“去去去,外头玩儿去,一会儿回来吃饭。”
纪墨撇撇嘴,看着一旁三姐提进厨房的肉,总算是有了点儿期待,这两年多,他都没吃过家里饭了。
中午一顿饭吃得不算热闹,杨峰还带了酒来,跟李大爷喝了些,推杯换盏的,两个似乎说定了什么事情,饭后杨峰就带着三姐走了。
等人一走,纪墨就跟李大爷打听:“师父,师父,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啊?”
纪家和李大爷家,除了纪墨就没什么交集了,往常都不来往的两家,总不可能突然就亲近了,回门也算是个大事,再没有回到李大爷这里的道理,连中午该在娘家吃的饭都成了在李大爷这里吃,可不显得古怪?
“能有什么,让你说着了呗。”
纪墨被白了一眼,莫名其妙,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说着了,我说什么了?啊,纸人!他们真是来做纸人的?”
他自己问着,都觉得奇怪,再没有这样的,自来红白二事不能混在一起,就算是家中真的有大事,最起码最起码,也要过了三朝回门的日子再说吧,哪里有赶到一起说的?
纪墨眸中全是好奇,眼巴巴看着李大爷,做足了倾听的准备。
李大爷也没准备瞒他,弟子么,不就是为了用的?
“他这是要寻你师父我压箱底的本事呐,着急上火的… …”老爷子说着就有些得意之色,显然能够被人求上门,还是挺满足虚荣心的,只不过,他砸吧了一下嘴,似乎还在琢磨着那未散的肉味儿,眉宇间有了些忧色,“那可不是随便做的啊!”
纪墨听得其中似乎有些门道,一边做小儿绕膝状,一边追着问:“很难吗?要从头做纸吗?我去拔草,这回我都知道了什么样的草好用… …”
兜里总共也就八颗糖,李大爷一口气吃了小半,纪墨看了看剩下的五颗,三两下一划拉:“师父,我再给你留三颗,明天吃,免得坏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