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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家,收了弟子,一开始让他们练手都是制膝琴,短而省材,最重要的是可以用那些作废了的材料再加工,如此,少说也要练个一两年才能上手真正的好木材。

掌柜的上手把琴看了又看,还试了试音,稍稍指出两个音不太准,纪墨现场调了一下。

看纪墨的手法熟练,他这才相信琴是对方做出来的。

“了不得,了不得,敢问是哪位师傅教出来的啊?”

掌柜的一时起了好奇,询问着。

“师父不让说。”纪墨抢在纪父前头,把纪父的话卡死了,曹木走了也快有一年了,曹家的麻烦早都完了,但镇子和村子太近了,若是这里有什么话传回去,还不定会怎样呐。

纪父本来想要炫耀一下,听到纪墨这句话,想到炫耀可能带来的后果,也就不说了,略显矜持地微微点头,谦虚道:“他这水平还差得远,您看看,给指教指教。”

如曹父在世时那样,跟君子之艺沾上边儿的,哪怕是做这等买卖的人,多少都有些风雅之心,掌柜的也不例外,纪父这话说得白,但那尊敬之意还是颇为让人受用的,掌柜的也有爱才之心,看到纪墨小小年龄,就能制出这等琴来,也是欣赏,可能还有和未来的制琴匠提前交好的意思,当下也真的说了一些东西来。

【主线任务:制琴匠。】

【当前任务:专业知识学习——(59/100)】

知识点往上跳动了一点,纪墨听得愈发专注了。

好学的态度是能够影响人的,见到自己所说都被悉心听取,掌柜的捋了一把胡须自得一笑:“小友这琴,可是要转与他人?”

纪父是惯做生意的,以前虽没接触过卖琴这一行,却也知道这话的意思,就是问卖不卖,当下就问:“掌柜的看,这值多少?”

话问得太白了,掌柜的皱了皱眉,却还是给出了一个诚心的价码,还道:“这是小友第一张琴,新手之作,虽形制音色不输大家,却还是不能促得高价。”

他这话说得婉转,纪墨却有些明白了,任何行当都有准入门槛的,不是说谁制作出来琴都会被收,这就相当于某种垄断,圈内人想要卖东西容易,圈外人就是东西再好,里头不要他们也没奈何。

掌柜的压低价钱,就是让他迈过这个门槛的回扣了。

第90章

“小友看如何?”

掌柜的把目光放在纪墨的身上,自从知道纪墨是制琴的,他对纪墨的称呼就一直是“小友”,没有跟纪父对话的意思。

都说士农工商,看起来农民是比商人高贵很多,却从来只听说过商人富贵豪奢的,不见哪个农人绫罗绸缎,车马成排,可见这地位排序也只是依照某种政治地位来排,而且并非没有逆转可能,于商人,钱可通官,官商勾结,农人往往是被压在底层的,若要再底层,可能就是某些贱籍工匠了。

“卖卖卖,当然要卖!”

纪父猜到价钱可能高,却没想到竟然这样高,这可顶他两三个月的忙碌了,欣喜之下声音都高了。

掌柜的略略皱眉,正要顺势答应下来,就听到纪墨说:“这是我做的第一张琴,还算不得好,且让我拿回去当个音准模子,等到第二张琴做好了再拿到这里来可好?想来那时候我的手艺会更好一些,也对得起掌柜的给的价钱了。”

纪父被反驳了,没有很生气,只是不解地看着小儿子,纪墨的这一番话很有条理,一思量,纪父也想到了,总不能每次制琴后都要来这里调音吧,今天人家心情好给帮了忙,明天万一借此压价呢?

大儿子跟着自己做事,小儿子不是不能做一样的事,只是这么点儿事两人分润,利润就会更低,若是小儿子想制琴,一直制琴,显然更好,不用离家,也不用跟大儿子相争,一家人和和美美……

掌柜的听完了,余光瞟见纪父毫无怨言的样子,哈哈笑了:“如此也好,那我就等着小友的第二张琴了!”

手艺这个东西,除非是发挥失常,否则只有越来越好的,再次再次,也总不会比第一次更差,同样的价钱,收更好的进来,自然是更好。

冬日无事,纪墨又在这里多留了一会儿,请教了一些制琴相关,掌柜的不是匠人,对这方面不懂,只是做这行生意,耳濡目染,听过那么一句半句,半桶水卖弄完也就没什么了,却见纪墨认真听讲的样子可爱,又听他说不曾会什么曲子,干脆教了他一小段琴曲。

“自古文气相通,我辈中人,不敢与读书人比肩,但入芝兰之室,其香不闻而染,便是不能透骨,也当浸透衣裳、肌理,得一两分书墨香,懂一两分人间理……旁者皆不论,便如这曲,制琴之人,不识五音,不辨文武,手下无章,岂不令人嗤笑?”

有些人家,收了弟子,一开始让他们练手都是制膝琴,短而省材,最重要的是可以用那些作废了的材料再加工,如此,少说也要练个一两年才能上手真正的好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