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忙笑着缓和,他还指望琴家这块儿招牌更亮一点儿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转而对外宣传,就是四处吹嘘阴阳琴为琴家所制,如今还被王爷看重如何如何。
还别说,世人愚昧,真有人信他这套说辞,商队之中也有带着阴阳琴往各处贩卖的,一说是王爷都喜欢的琴,销量还真是很不错。
琴声一个人哪里做得这么多琴,其中一部分是他做的,更大一部分则是赵掌柜让别的制琴匠做的,阴阳琴的做法说起来就简单,若要精益求精,自然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研究怎样的两种木头结合是更好的,但若是不计较这些,只要是两种不同的木头,制出来能够发出正确的音,那组合就随意多了,对制琴匠而言,换汤不换药,其实都是一样的。
一众声音或沉闷,或清越,或带一二杂音的阴阳琴因此大行其道,很快冲击了正经琴行的生意,逼得他们不得不也去研究这样的琴去适应流行。
有些琴行举一反三,同时也研究其他样式的琴,琴行生意因此倒是兴旺一时。
这等高雅之乐,到底不是百姓喜好,高端市场就那么大,东西多了,渐渐就滞销,这一股子研究风潮,也渐渐歇了。
外界的这些变化,也都在几年之间,王府之中不闻,纪家却是听到了不少,纪父本还说着要去王府那边儿寻儿子看看,都跟商队说好了,临行前却病了。
他的年龄大了,病了就不容易好,本可以让纪大郎代替他去看看,但人老了病了,就希望儿子陪在身边儿,纪大郎也因此留着照看。
他的儿子二郎如今也长大了些,知道给爷爷伺候汤药,说起那位二叔来,记忆还在,满心的不乐意:“二叔在王府不是过得很好,他都不回来看爷爷,凭什么让爷爷去看他,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可不是孝顺。”
自纪墨离开之后,纪家对二郎的教育就紧了又紧,大道理不少讲,讲不听就动手,这方面纪大郎是主力,纪父按都按不住,还是太年轻,脾气急,没那份耐心好好说。
金娘总是阻拦的那个,巴掌打在二郎身上,二郎还没哭,她就要死要活的,后来闹得凶了,还说要回娘家什么的,纪母最开始不明白爷俩为啥这样压着二郎,后跟纪父谈了一回,也明白过来,不说让不让小儿子回来,就是二郎这样不容人的性子,连亲叔叔都容不下,以后还能做什么?
男人心眼儿小到这种程度,以后又能有什么出息?
再看金娘那样,干脆就发话说让她回去,纪大郎也是真的腻歪了金娘的哭闹,只觉得这就是自己教儿子的拦路虎,也发话要休了金娘。
金娘被吓得,有好一阵儿不敢言声,儿子都生了,还要被休回去,哪里能活?
亲家母来了一回,不知道在人后怎样教育得女儿,反正金娘之后再不敢言语儿子的教育问题了。
即便如此,二郎的性子还是长成了,后面再没掰回来,那点儿小聪明,看在纪父眼中都是愚蠢,便如此刻,这挑话的言语,实在称不上高明。
他轻轻一叹,端着药碗喝了药,摆手就让二郎回去歇着,扬声叫了儿子进来,给纪大郎说让他纳个妾,试着再生一个,别看纪家总是一脉单传,但每一代总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希望试着多生几个。
多子多孙多福寿,纪父这样的年龄,总是希望看到更优秀的孙辈的。
纪大郎对此倒不排斥,天下男人,不爱色的有几个,纪父这边儿刚松口,他就跟纪母说了人选,纪母这个做婆婆的,不挑儿媳妇道理是一回事儿,疼爱儿子是一回事儿,既然儿子想要个妾,还看好了人选,她这个当母亲的岂有不赞同的?总不能为了儿媳妇委屈儿子吧。
金娘知道消息之后狠哭了一场,在“再闹就休回去”的威胁之下,闭了嘴什么都不说,她若是被休回去,那这新来的就直接是妻了,可不更让人恨?
这妾就是同村的姑娘,家里头可怜,父亲病重拖垮了家,大姑娘裙子上带着补丁还要自己下河捉鱼,纪大郎见过几次,给帮过忙,当时只是有好感,孝顺么,总是让人喜欢的,想到纳妾,就想到了这个人选。
两边儿谈拢之后都没拖延,很快就成了。
那姑娘也是个运气好的,竟是没多久就怀上了,可把纪父喜得,当下病就好了,只说这是冲喜成功了,连纪母也因此高看她一眼。
等到儿子生下来,取名四郎,那姑娘抱着儿子奇怪:“不是顺着二郎的名字往下排吗?”
“你忘了我弟弟三郎了?”纪大郎说了一句,想到商队好一阵儿也没捎消息回来了,一时惦记去镇子上问了问那家的伙计,消息是有,却不是本人传的,而是王府下人之中传出来的消息——病亡。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我这不是为琴师傅不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