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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那天回来后还被听闻此事的纪父一顿好打,让纪奎记忆尤深,如今说起来,满脸不屑:“我就没看出来到底哪里好看了!”

兰花的花期也不太长,他那时候就没看到开花,心里只想着,便是开了花,又能美到天上去吗?

纪墨却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缠着纪奎让他多说一点儿,纪奎好久没被弟弟这样依赖了,一时兴起,还真的多说了一些,他知道的也不少,如这种专门种植兰花,族中的态度一直都是否定的。

兰花的收益大,风险也大,就是常年种植这个,自诩有经验的,养死几株兰花也是平常,换句话说,不先死一批,是很难养出品相极佳的兰花的,那才是真正的娇气药草。

这种不稳定的收益显然不足以让家族发展,所以是被否定的,便是那人,也只敢在院子里遮遮掩掩地养,不敢到处宣扬,否则家族就要先发落他带坏风气了。

“你可别起了那等心思,你若是走了歪路,挨打可别怪我!”纪奎说着突然警惕地看向纪墨,他觉得弟弟已经有了走歪路的心思,告诫了一句,希望撇清关系。

兄弟关系总是容易在问责的时候被连坐的,曾经跟着哥哥一起挨打的纪奎可不想再跟着弟弟一起挨打。

“放心好了,我不会的。”

不能说这种种植没有价值,但如此小规模的种植显然达不到药植师值得被尊崇的程度。

纪墨大致摸清楚了怎样容易留名,一来就是划时代的东西,所谓“前无古人”,在你这件东西出现之前,前面没有能够比肩的,不同凡响便是如此,如天子剑,如七色琴。

二来,就是被尊崇的东西,流传的已经不单单是这件东西本身,还有其中富含的意义,加注的文明意义,如朗阁王印,便是这种类型的代表了,不敢说在此之前绝对没有王印,只能说在此之前不曾有朗阁创造的辉煌,那些王印在朗阁王印面前也就失了些色彩。

三来,就是能够推广并具有普遍意义、带来近乎“后无来者”的效果的,起码几十年之内,再无人能够超出你所创造的“神话”。这也是纪墨对药植师这个职业的猜测了。

若是能够建立某种量化标准,统一药草种植的某种概念,从此成为行业标杆,好像如今的药王谷一样,哪怕药王不再,药王谷依旧是药王谷,仅凭它培养出来的人才占据了如今医药行业的大半江山,它就是天下所有从事医药行业的人心中的圣地,地位不可动摇。

这样的名声,才是能够传颂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上千年的。

与之相比,药王谷真正做出了什么样的药剂,治疗了什么样的病症,推广了多少种药草种植的方法,也都是这名声之上的锦上添花,或者说垒实这名声的根基,并不是完全代表这名声的实物载体了。

或者说,所有都是载体,却又不能承载全部。

作品承载的不也是名声吗?

不是铸造者的名声,却也是一个时期的缩影。

“如果流传的是名声,作品不重要的话……其实每次作品流传下来,也没几个人知道铸造者是我啊,如果说流传的是作品,那么,药植师这样的职业该如何流传作品,一种药草种植的详细方案,还是说我也要出一本如同《本草纲目》那样的归类总结著作,详细罗列几十种药草的培养方法,从选育种子到收获,包括中间施肥所需肥料如何制作?——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要先把字学起来。”

说起来,纪家如今还真没什么好的途径能够认字,这个世界家族的凝聚力又有些像是铸剑师那个世界了,一个家族的职业似乎是传承一样,代代如此,家家如此,近乎人人如此,考虑换专业的人总是少数叛逆的那几个,更多的人都还老老实实继续家族职业。

而他们因自小就没有学习读书识字的概念,记什么都靠脑子,之后显然也不会突然就觉醒了读书识字的那根弦,不说财力方面的支持,就是其他方面,从哪里找师资也是一件事,如今的知识应该还垄断在高层的手中,对大部分不识字也活了一辈子的人来说,他们的后代都很少会有这方面的意识。

完全接触不到,似乎也用不到的知识,有什么必要耗费时间去学呢?关键还不知道要从哪里学,周围也没什么触发该技能的条件。

纪墨想了一圈儿,确定自己不想去翻族谱也不想偷师于牌位墓碑,就只能老老实实先靠脑子记了,他也不是默默学习完全遗忘师父不去互动交流的那种,观察了几日,或有或无的,他把自己看到的想到的,跟纪桑会说一遍,用言语描述自己在这个观察期间得出的结论和问题,对方也会给他讲解,同时会说一些别的类似性质的药草相关知识,这也算是让其触类旁通了。

两个那天回来后还被听闻此事的纪父一顿好打,让纪奎记忆尤深,如今说起来,满脸不屑:“我就没看出来到底哪里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