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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谢谢掌柜的了。”

纪墨见好就收,也不多饶舌,道别离开。

他在这里无亲无故,有个相熟的,麻烦事儿也能少些,别的不说,酒铺的这些伙计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走出去也要让人畏惧一二的,狐假虎威,哪怕掌柜的也是个小人物,但对那小巷子里头的闲汉来说,也是个惹不起的老虎了。

第165章

纪墨的知识点满值,记忆没丢,脑子中那些有关扎纸的手艺都还历历在目,买好了刀,劈竹子的时候,开始还有些手生,可能是这个身体不太熟悉,做这种活计的时候就暴露出来一些配合上的不协调,适应了一会儿之后,手感渐渐找回来了,速度也快了很多。

身体的力量还有些不足,幸好刀子买得好,够锋利,稍稍弥补了一些,等到竹篾子劈出来,稍稍修整一下上头的毛刺,便可以放在一边儿备用了。

纪墨做这些事情总是有点儿强迫症,像是这竹篾子,寻常的那些,带着竹刺的,只要不怕扎手,无所谓光溜不光溜,反正都在纸人里头,外头等闲看不到,最后纸人不是烧了就是埋了,总也不会摆在外头鉴赏,更不怕竹刺刺了谁的手。

但他总愿意做得更好一些,在细节上下功夫,就像是以前卖出的纸人,有条件的时候,价钱也合适的时候,他不吝于花费更多的时间,一点点在纸人身上描绘细腻的蕾丝花纹。

这种小细节,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但对一些人来说,他们就爱从细节上分辨好不好,就很关键了。

纪墨以前的名声,若说大半都是因了“孝子”而来,其中肯定也有小半的回头客自来水是因为那微小的细节。

现在还没买卖上门,单纯练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谁的生辰八字尝试那种透着诡异的纸人,纪墨现在所居的屋子又小,连个前后纵深都分不出来,做了纸人摆着也不好看,干脆就先用竹篾子扎了框架。

历经后面几个世界没做这种活儿,如今做起来,除开一开始的手感问题,后来渐入佳境,纪墨发现自己的水平多少是提升了一些的,哪怕是同样的步骤,同样的比例,却也比以前好一些了。

是因为曾经雕刻过很多佛像,所以对人物造型的比例了解更深了?连头部的框架都能够更加完善了?

还是因为对温度的了如指掌,让竹篾子的弯曲弧度都能随心所欲了?让人物的起承转合的线条都更加生动了?

亦或者,是因为他的眼力更加出众,能够一眼看出哪里不够完美,知道如何弥补这种不完美,让最后的成品更加丰满了?

竹篾子是骨架,是构成纸人的骨,对应到人身上,便是该具有的那种骨相之美,这并不是简单的一两个词就能形容到位的,而跟人的骨头还不一样,它就是一个框架,要在纸贴上之后显出立体丰满的人形的框架,空心而非实心,于是很多地方又讲究皮相美。

男相和女相,不仅是最后纸面上的衣服花色不同,更有头部也是不同的,即便都是童男童女,也不可能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以前李大爷做的时候,最喜欢给男童戴帽子,给女童画刘海儿来做出区分。

表面而浅显,若是从竹篾子开始,从这种兼具骨相和皮相的根本上开始就有不同呢?

这还仅是前面一档的纸人,需要用竹篾子做骨架的那种,若是纯纸的,再想要这样的区分,该怎样更好呢?

纪墨思索着,调整着手上的动作,不时更改竹篾子的曲度,扎纸这行也有隐形要求,越简越好,能用一种材质就不要用两种,就是竹篾子,都最好是一根竹上的,而不是两根竹三根竹上的组合而成,再有若是能够用一根竹篾子弯折成全部的架子是最好的,若不能,也尽量少用,少打结。

纸人不是仿真玩偶,除了一些透着点儿迷信的要求之外,在仿真度上面,反而是最容易达成的,起码纪墨学的时候,要求是似是而非。

看着是个人,其实不是人的样子,不能非常逼真,这一行是忌讳纸人很像真人的。

重新温习起来,第一个框架做出来的时候还不太满意,等到第二个,手感上来了,曾经的熟练度好像也回来大半,看着就更好一些,才完成往旁边儿一放,就发现顾小山在外头敲门。

他个子高,那低矮的院门和土墙,都挡不住他的脑袋,若是这样路过的时候,屋里人看还蛮奇怪的,好像一个脑袋从墙边儿上滑过,半夜都能吓死人。

“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