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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哥则反问:“那都是这般,我们穷人还有没有活路了?”

这话比愤世嫉俗又更上一层,像是带着些革命的意思了。

纪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平白无故地,怎么说得如此感同身受了,怕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吧。

这般想着,他也不好胡说,含糊道:“总还是有活路的,大部分富人,往上数三代,未必还是富人,总也是从穷人起来的,知道人家如何发家,自己照着做,说不定也能成了富人呢?”

这碗鸡汤还算有点儿实在的东西,王哥听了若有所思,微微点头,后面的话题就跟着过去了。

何二的脑子转到行商上去了,他知道的富人就是隔壁那家跑了的商人,人家也是真正从穷人奋斗成功的那种,算是有个实际的例子在眼前,合该学习学习。

“这行商也需要门路啊,平白弄了东西,卖不出可怎么办?本来就没本钱……”

听着何二絮叨着这些,三个一同进了城,王哥和六子进城就走了,似还有别的事儿,纪墨请何二去吃了顿饭,也不是什么贵的,就是小馆子里的菜色,平常但量足,足够两个大男人吃了。

吃完饭一抹嘴,何二就走了,纪墨这头也往回走,说好了给何二的报酬用手艺抵了,也没省了这顿饭,之后的日子,若是暂时没什么买卖,还真要好好计划一下,稍稍节衣缩食了。

纪墨往常花钱不说多大手大脚,至少吃的上面少有吝啬的,一想到要省钱,必然是不能想吃什么吃什么了,未来的伙食质量就有点儿堪忧,想起那普通的窝头面饼,就觉得嘴里没滋味儿了。

说到底,不是真正古代环境之下长大的,这些不得不的艰苦,在纪墨看来可比学习技艺苦多了,好在,也不是不能克服的,几辈子都过来了,再难,又能怎样呢?

“唉,哪一次,若是个富贵人家就好了,我定更加专心学习技艺,也不用为一日三餐犯难了。”

日常琐事,牵扯的不还是精力吗?

饿着肚子还要技艺更上一层楼,那可真是强人所难,纪墨的情况当然没那么艰苦,只想到吃不上什么好的,还是会觉得有点儿苦恼。

“可惜了,靠着纸人发家,注定是不现实的。”

第一次学习扎纸的时候,李大爷多能耐啊,自己扎纸的技艺不算,还能空着双手再次打下一片家业来,院子房子铺子,虽则那铺子也就是院门前挂着牌子,但这也不容易啊,而且对方的白手起家还不是一回两回,这份本事,正是纪墨所缺乏的。

哪怕是同样的手艺,他后期也有了大和尚的宣传,接了几个很好的活儿,也不过是给杨峰他们多发了些钱,这还有杨峰努力给他拉活儿的缘故,那个不要地钱的房子,说起来对方自己的努力也不少,纪墨还真的不会厚着脸皮说全是自己的功劳,这样算起来……

“除了学习,似乎其他的,都很一般啊。”

这可真是个有点儿令人丧气的自知之明。

中午已过,纪墨回去先看了看邻居大娘,确定对方吃过了,他就回到自己房中睡午觉,在等待做纸的这段时间里,零散接了两个活儿,都是普通纸人,价格也低,勉强糊口罢了。

一日,路过棺材铺那条街,发现那边儿有了人在收拾,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棺材铺掌柜的侄子来了,接下了这块儿地方,不仅如此,还给几个帮忙办丧的送了礼物道了谢。

纪墨回到家中,也接到了这份礼,来送礼的还是熟人六子。

“怎么是你?”

纪墨有些讶异。

这几天他们也是常见的,外头造纸那一摊子,说好要教的也不可能只说那一次,纪墨这几次出城,六子都是跟他一起,王哥偶尔在,何二也是,偶尔跟着跑一趟,不如六子次次都在,渐渐就熟了。

“哈哈,我以后就是棺材铺的伙计了!正经的差事!”

六子喜滋滋的,被请进屋子里,把四色糕点的纸包往桌上一放,打量了一番,说:“你要不要也来,王哥就是新掌柜,咱们也算是熟人,不会坑你。我这次来,可是专门过来替王哥问问你的。”

“王哥是新掌柜?”纪墨愣了一下,本来见到六子换了身份还觉得奇怪,再听到这个,更奇怪了,这身份转变太突然了,像是之前跟自己学艺都是为此做准备一样,虽然他也没教多少次,但总有一种已经被坑了的感觉。

“是啊,不然大老远的,王哥干嘛跑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为他叔出了事儿。”六子心无城府的样子,直接就说了。

何二一滞,他的联想力倒是丰富,想到自家有钱了,那还真是看着一个铜子儿都觉得心疼了,那股子劲儿就泄了,不好再说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