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纸人最远的距离上,尽可能观看外界的纪墨仿佛置身山洞之中,就是那洞口处不断向内塌陷,不知不觉,头顶上就没了遮挡,脚下的地也没有一片是干的了,雨水倒灌,被冲垮的土石成了泥水,汹涌倒流……
“不好!”
纪墨惊呼,那纸人便是真的有什么神异,也不是刀枪不入,到底还是纸做的,若是泡了水……
几乎可以想见这个时间点必然是过不去的了。
事实也正如所料,那接连天地,将天地间化作一片菏泽的雨水没有放过任何,墓室被淹没,沉重的棺木之中有穿着甲胄的尸骨,不说尸骨重量几何,就是那看起来就很重的甲胄也足够压住棺木不去上浮,可其他的东西就没那么好运了。
连白骨都如水中枯枝一样在其中沉沉浮浮,那纸人更是飘在水面上,像是长了脚一样,随着这里被灌满,又随着水流奔涌而出。
大地上仿佛成了一片汪洋,无尽的湍流在主导着无序的旋转,那纸人的流动轨迹也透着些诡异,时而左,时而右,时而前,时而后,载沉载浮的身体飘荡荡,晃悠悠,脸上的颜料,因为雨水不断的冲刷,到底还是有了掉色的趋势,一些颜色晕染开来,那张本来就让人觉得恐怖的面容,愈发多了些诡谲阴森,若幽冥使者,在黄泉引路。
水太大了,附近的村子,少有不被淹没的,反应快的或爬树或登山,再不然站在房顶上,勉强能够支撑,而反应慢的,也在水中如纸人一般被疾风暴雨击打,像是承受了一个天倾的压力,誓要将他们统统溺入水底沉沦。
有那么几个人刚好看到了纸人,看后面还以为同样是人,想要求救,哪怕对方也如浮木一般毫无归处,但若能多个人,是否……
“妈呀,我不想死啊!”
很快,那对纸人兴起的求救之心就化作了鬼哭狼嚎,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这种轻飘飘的纸人,早在入水的片刻就会化开了,哪里还能如此完整于水中起伏,必然是有些鬼祟的。
在这一片增加了配乐的雨声之中,纪墨却能看到纸人的下端,在水中的那部分已经开始散开了,一条腿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另外一条也很难坚持的样子,胶在渐渐化开,纸也随着长时间的浸泡而散开,一层层,一圈圈,一张张,要不了多久,这纸人就彻底坏了。
仰面看天,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仿佛一切重归混沌,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因水而聚成一团,再也分不清彼此。
伏倒的树木在水中,垮掉的房屋在水中,还有那不知道是不是被削减了一半的山峦起伏,亦在水中,寥寥几个人影,缩在高坡上,缩在树梢上,像是一座座孤岛,不能呼应。
雷声过处,闪电随行,那撕裂长空的亮度,银蛇一般,虬龙一样,似无数挣扎的手臂在试图求生。
不知道这场雨已经下了多久,也不知道这场雨还要下多久,纪墨再回首,已经看不到纸人了,地上一片黄色的汪洋,泥土混着水,冲刷着所有能见到的地方。
“唉……”
不知为何,这时候突然想到之前那个人曾经说过的“风水已散”,这般场景正是应景,却不知道跟对方想说的意思是否一致,应该还是不同吧,后知五百年什么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所以……
收回漫天的想象,最后看了一眼那分不清天地南北的汪洋,于飘渺中再度回到实体的感受,面前,一灯如豆,纸人依旧。
【主线任务:扎纸匠。】
【当前进度:第一阶段考试——已通过(成绩:良好)。】
【是否进行第二阶段学习?】
长久的沉默,为了不让自己无意识中选择了“是”或者“否”,纪墨转移了视线,看着那纸人,默默在想,第二阶段啊,第二阶段的扎纸还是扎纸吗?或者说,扎纸匠还是扎纸匠吗?
如果是第二阶段,是换个世界重新开始,就像之前几个第一阶段一样?还是说直接在这个世界挖掘一种世界深度,真的接触到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比如说鬼牌之类的呢?
是换一个身份重来,还是依旧保持这个身份,只不过是直接进入一种新的层次上去呢?
若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留着悬念的尾巴总是最抓人心,但……犹豫良久,在对面的六子发出起床前的嘟哝声的时候,纪墨终于还是选择了“否”,不是不好奇的,不是不感兴趣的,也不是觉得无法胜任,但,怎么说呢?好像是积累不够,准备不充分的样子,又或者是惧怕一个新的环境,有一种既期待又迟疑的心理。
罢了,既然还不是水到渠成,那么,就翻篇吧,反正也能保存进度,将来若是想要继续了,回来就是了。
在离纸人最远的距离上,尽可能观看外界的纪墨仿佛置身山洞之中,就是那洞口处不断向内塌陷,不知不觉,头顶上就没了遮挡,脚下的地也没有一片是干的了,雨水倒灌,被冲垮的土石成了泥水,汹涌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