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多大——”纪墨气得话都不顺,张楚直接打断了他,“师父其实一直都没比我大多少,师父能来,我也能来,我给师父帮帮忙也好。”
张楚还记得他离开之前,他们在机关师团体之中是不那么受欢迎的,后来者来得太晚了,总是如此,好像那专门拖后腿的一样,而到了这里,情况复杂,若是没有人可以真心信任,又何其孤单。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初被魏军带走时候的慌乱,后来在那日复一日的劳作之中何尝没有想他的离开会不会让人牵挂,李大牛那时候总是唱衰,说绝对不会有人找他们,以后怎样怎样,张楚渐渐也信了,却又在被俘虏后看到一路追寻而来的王达和纪墨。
这条路多难走,他们跟着魏军走的时候就知道了,而毫无依据的人想要找到他们,又是多么不容易,也是能够想到的,那么难,他们都找来了,还用说什么呢?
把感动埋在心里,张楚永远记得那个时候眼中的酸楚,忍不住就要落泪的感觉,那是父亲去后再没有过的。
不离不弃,合该如此。
做弟子的还要孝顺师父呐。
“唉——”
人来都来了,名字都记上去了,再要赶走怕不是要让人去死。
纪墨之前一直在各个场合表明有幸参与这样大工程的荣幸和感恩,既然是“好事儿”,自然不能说不让弟子参与,那成什么样了?何况一起来的这些机关师,不少都是带着弟子的,有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孙子,若是纪墨找了理由让张楚开脱出去,他们又哪里会不想开脱自己的亲人啊,一人还可以钻空子,人多了……
“罢了,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做,这里这么些机关师,每个人都有所长,你也要多请教请教。”
纪墨说的也是实话,机关师只是在现有的场地之上做出机关,或者根据现有的场地稍作更改做一些机关,并不能真正取代土木工程的所有,如开凿山川这等事情,到底还是工匠来做。
而纪墨之前提交的设计,听起来是很美好,但真正行动起来,哪里是毫无危险的,从下往山顶上挖,真的塌方了又怎么办?为了安全,纪墨提出让人在山顶上开个洞往下挖。
至于那个洞,当然可以在之后堵上之类的,反正说辞还是很好听的,为了加快速度什么的,也可以多挖几个洞,多角度多方位,和下方的接壤什么的。
张楚一向是知道纪墨的,一听就明白这些洞说不得都是日后的活命根本,后堵上的可未必每个都会堵严实了,满大山搜捕人什么的从来不是容易的差事,说不得还真能以此逃出生天。
这话不敢跟任何人说,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指望着出卖他人而活命,所有看出来的人都默默在做,看不出来的人抱怨两句“瞎折腾”也不敢大声,谁让纪墨打着为新君效忠虽死犹荣的旗号呢?人家都舍得死了,你又能说什么呢?
骂一句“愚忠”算是顶天了。
就这样,还是有些人会有小动作想要私逃什么的,纪墨一边给打掩护,一边在对方被发现后冷酷无情地表明这种人不懂得忠君爱国之类的,彻底跟他们划开一条界线,表示不能与之为伍。
心中总是在叹息,这可真是傻子,你这会儿就不能安分点儿,好像被洗脑了一样就说要为新君去死,你都这么忠心了,等到军士要离开的时候,撑死就是把你们活活困在墓穴之中守灵,总不能直接把人先杀了吧,谁都没有弑杀忠心之人的爱好啊!
不知道有几个人感受到了他的这番苦心,又或者是发现真的逃不掉,被屡次杀鸡儆猴,其他的机关师也安分了,后面工程的开展倒是迅速了一些。
那位请来勘察陵墓的大师也是见过纪墨交上去的设计图的,为此还亲自过来看了看纪墨,满脸颜色的大师身披一件各种羽毛编织而成的斗篷,长发披散,发带中间一颗红宝正在额心位置,若第三只眼,于昏暗之中荧荧惑惑。
“总领与我道有缘啊!”
大师这般赞誉,那一双黑眸似看破了人心,所说的话也透着玄妙。
不知为何,纪墨不太敢跟那双过于乌黑的瞳仁儿对视,虚了眼神,自谦道:“哪里当得大师如此赞誉,我看大师才是天人之姿……”
能够被新君派来负责这样的事情,连陵墓选址都听对方的,而对方在风水堪舆包括这种开山建设上的指点也总有独到之处,在这个地理学科都不全面的古代,也算是一代能人了。
最难得的,还能得到新君的信重,这种人,不管出身如何,仅凭这份新君信任,就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对方随便说一句话,都是直达天听,可真是他们比不得的。
“你才多大——”纪墨气得话都不顺,张楚直接打断了他,“师父其实一直都没比我大多少,师父能来,我也能来,我给师父帮帮忙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