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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惊骇让背心发凉,纪墨看着大巫,像是呆成了一块儿木头,全无反应的余地,只能僵直着,等待对方判定的结果。

这个时候的“鬼神赐予”,真的会令人欣然下拜,然后无有不应吗?

不,恐怕不会。

那么,他会怎样看,会怎样想,会怎样……做呢?

身份必然因此而暴露,纪墨没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但……眸中的情绪不期然间转换了些许,不再是纯然的惊,还有了些别的,好奇,又或者期待。

大巫上前一步,脚伸出来,把地上那幅画涂抹掉了,沙地还是沙地,并没有因为多了一幅画而生出什么莫测变故来,随随便便就能被擦去的痕迹其实也没那么神奇而厚重,所以……

“你好好地看看,能记住,就多记住。”

大巫的声音依旧很沉稳,并不见因那“鬼神赐予”而多添惊惶,同样,也没有多少心绪波澜让脸上显出某些容易被解读的表情来,平平静静,就好像跟以前的每一次对话都没什么不同。

但那眼眸之中又的确是有些变了的,某一瞬,纪墨感觉到了像是再次站在大人的面前,听对方说那些莫测的话,让他提起心不敢不小心应对的惶然。

“……便是鬼神庇佑,也……”

大巫的后半句话,有些难解,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显然,那一幅画传递的只是意思,而非语言,而大巫皱起的眉头则说明了他不太喜欢这种状态,于是这句话没说完就作罢了。

纪墨心里已经不是惶恐了,而是多了好奇,偏偏对方又不把话说完了,诶诶诶,敢不敢解释透了!

这种时刻,真是有种该死的熟悉,好像大人那时候在说“……不必忧心,这世间所有,都无法伤到你。”那异常熟悉的心惊肉跳的感觉,若身处崖底,面对巍峨将倾,几个能够容色不改?

便是面上平淡,心中定然也是惊涛骇浪,波澜不休了。

第239章

大巫的草棚子倚靠着一棵很大的树,相对于普通族人的草棚也因此大了些,一处草垫子,另外的地方会放置一些零碎的东西,没有搭建木头柜子之类的,没有合适的工具,想要把木头切片削平也是不容易并很费工夫的。

树干一大半是在草棚之内的,上头绑着几圈藤蔓当做绳子,一些零碎的东西挂在绳子上,有的是装饰,有的是真的有用。

纪墨看着大巫坐在草垫子上,闭目沉思,已经到嘴边儿的问话又咽了回去,该怎么说呢?该怎么问呢?自己的脑中还是一团乱麻。

上个世界,在他所知道的知识之中,巫祝是父子相传的一种技艺和官职,很难说其中是否有血脉的因素,口口相传的第一代巫祝俨然神子,像是一个神话传说的产物,而纪墨很清楚,无论是大人还是他,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观想法足够特殊——这一点也被系统通过知识点的大幅增加而验证过了,那么,不需要观想法加持的大巫,又是怎样的呢?

跳得更高,跑得更远,力量更大,普遍身高也更高,那么,这些人,有头部有躯干有四肢,语言不同的人,真的就跟上个世界的人一样吗?

纪墨立在原地,脑子之中好似刮过了一股龙卷风,所有的东西都被搅得零碎,而那些零碎的东西又如同拼图一样,会有一些相似的摆放在一起被他类比。

第一阶段的所有世界都是古代,不一样的语言不一样的文化不一样的文明起源中总有些相似的东西,衣食住行,不经意间就能混同的风格,便是上个世界,相对原始一些,却也不是不能从某些东西上看出一些似曾相识的痕迹的。

第二阶段,他还没见过很多,无法做出横向对比,但跟第一阶段的世界相比,如果不是特例,这个世界更原始之外的差别,就是人类的身体素质了,是人类提高了,还是说两个世界的人已经不是同一种人了?

再有观想法,这是父子相传的修炼方法,什么好处大人从未讲明,他自己应该也是修炼的这个,这是无法显现出来任何特征的,纪墨的判断只是对方对此的讲述,在修炼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对方都能一语中的,他断定大人是修炼了同样的观想法。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这本来就是托自己带的“口信”呢?

鬼神赐予……鬼神庇佑……他想要让这个“口信”到什么地方去呢?返回鬼神的怀抱,还是追溯鬼神的渊源?

如果不是,那么,是否就是说巫祝也是分很多种的,有些用的是这样的观想法,有些用的是那样的观想法,而这些流传下来的观想法本身就是携带着一定信息量的,一阶世界无法看明白的信息,到了二阶世界了然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