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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的痕迹上早就显露出来不同,本还以为是个偷儿,现在看来,倒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大人故作凶恶地呵斥着,他的一张老脸好像皱巴巴的橘子皮,没有胡须遮挡,还有些婆婆嘴的样子,算不得好看,尤其一双三角眼,瞪人的时候真是厉鬼在世一般,看起来就凶。

并不贴身的衣裳,窄口的袖子,把他的全身都包裹得严实,然而那种壮硕感还是能够从宽大的手上看出来的,便是适才进来,单手就能环抱一个盛满食物的食盆,也不是没力气的人能做到的。

“大人,求求你,留下我吧,我听话,能做很多事的,能给你帮忙。”

恳求声条理清楚,并不是从自身出发的卖惨,而是直接在自己的有用之处,这种回答本身就让人有些意外,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已经能够想到怎样发挥自己的作用了吗?

显然不是的,只是他更明白这样说才更有被留下的可能。

世人的同情心,也许那些富贵人家肯舍些粥米出来,但旁的人,自己都过得不怎么样的人,可不会有多么大方。

别人不是你爸妈,凭什么无私爱你。

孩子的眼睛明亮,明明是求恳人,却没有低三下四的感觉,便是此刻,也不见下跪磕头之类的惯常求人该有的动作,偏又不觉得他无礼,那眼眸之中的坚定好似在说“留下我绝对不会亏”之类的话,传递出来的感觉很有些奇怪。

不一样,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似乎不是贫寒人家的孩子,有些太自信了,或者说,像是那些一时落难却坚信自己能够东山再起的贵人家的公子。

记忆中,恍惚有那么一幕,就曾见到某位外戚人家的公子这般昂然,纵然要因家族而同被问罪,依旧能够挺直腰杆,才十来岁的年龄,便已经能够看到某种堪称为风骨的存在。

是了,就是那样的感觉,可……

视线回到面前的孩子身上,无论是那打着补丁的破衣烂衫,还是那外在的形容,不是富贵人家该有的肤色,粗糙的皮肤也绝对不是养尊处优过的样子,但,某些东西,总是共通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种骨子里的相似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来了这里?”

口气缓和,并不是一口回绝,似乎给人一线希望。

“我是被拐子带来要卖的,我逃出来了。”

这一世的开始似乎太过艰难了些,纪墨这样说着,想着开始的境地,农家小子,还是个大家庭之中的一个小儿子,父母都有四个儿子了,还不算女儿两个,另有叔伯兄弟的儿子若干,农家不排什么大排行,各家论各家的,谁家的小三小四小五之类的。

被排做小五的纪墨本不是真正的小孩儿,不至于被拐的,成人的智商若还能被棒棒糖骗走,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但这年头的拐子可不讲什么先礼后兵,见到时候合适,就直接把人捂了嘴带走。

一个小孩子的挣扎力道能有多大,更不要说对方是两个成年人了,就这么着,被堵了嘴塞到麻袋里背走,连挣扎都如同无力的幼兽。

这里也要怪纪墨自己,四五岁上,还不见周围有什么御兽师,都是一群土里刨食儿的人家,便是有些能耐的,撑死是在附近的镇子上当小吏的样子,有的甚至都是小吏下头的狗腿子,这就算是很本事了。

邻近的村子之中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特殊的人家,纪墨不死心,便只能自己探寻,又不能跟人说这些,便自己找,哪家养狗养猪的,他都会去瞅一眼,便是没有养小动物的孤寡老人,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深藏不露,故意隐藏,也要去定点刷个卡什么的,混个脸熟总也没坏处。

眼看着脱离同龄小伙伴的纪墨就能刷到村长老爷爷的好感度,从此成为村中最拉风的小崽子的时候,也有人盯上了他这个行走的小肥羊,真实意义上的小肥羊,毕竟嘴甜乖巧懂事,在某些人眼中,也是能够卖上大价钱的标配。

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厮都是怎么来的,一部分是家生子,家仆生下的孩子直接送入府中,自小耳濡目染,还会显得聪明懂事一些,另一部分就是从外头买,男孩儿不是女孩儿,就是穷人家也不会随便丢弃,哪里有那么多还在买卖,一些是穷得不卖活不了,女孩儿都卖完了,只能卖男孩儿了,一些就是被拐来了。

完全不讲基本法的拐,暴力压迫,直接把人绑走就完了。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儿的纪墨是真的没想到,就在村子里,几乎是家门口的位置,就能被这样暴力带走了。

理论经验真的是理论经验,棒棒糖都没一个,差评!

洞口的痕迹上早就显露出来不同,本还以为是个偷儿,现在看来,倒是让人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