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并没有项圈,也没栓绳,就是被大人带过来让纪墨熟悉了一下,没有同吃同住培养感情那么夸张,但一点儿交接的仪式感也是有的。
那是一种被制作得好似压缩饼干一样的食物,大人给纪墨之后,让他吃一口再喂给狗吃,狗吃了就算是认可他这个主人了,以后都会跟在他左右。
这种做法有点儿玄幻,认主吗?
“它会记下你的气味儿,这几日,去哪里你都不要离了它,它若是远了,你就喊它。”
大狗有一个很草率的名字,叫做“灰狗”,它的皮毛上有一处是灰色的,像是弄上去的脏污一般,看着不太喜人,算是大人口中那种“品相不好”的狗,所谓的“品相”,在这里只指外表,属于颜值不高,就能被定为劣等的粗暴划分。
因为主家一直没有人来选宠物,这只品相不好的狗就安安稳稳地长大了,而因为品相不好的关系,不知道狗群之中是不是也了解人类为它们划分的身价,其他品相好的狗也都不太爱搭理它,竟像是就此认同了人类的价值观一样。
也许其中还有什么别的缘故,奈何,狗语不与人通,纪墨实在是听不懂,便只能如此认为了。
得了纪墨这个主人之后,灰狗倒是活泼极了,像是一下子发现自己还被需要还有用一样的,每日里总围着纪墨打转儿,若不是房间里的橘猫不允许,恐怕它还要跟在屋子里睡。
而猫与狗是天敌这种话还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纪墨撸狗之后,再跟橘猫同睡,总要被对方嫌弃地推开一下,偶尔还会得到个猫猫拳,颇为愤怒然而不疼的那种。
甜蜜的猫叫声,与其说是撒娇,还不如说是数落,好像在责骂他是个花心渣男,有了猫,竟然还要狗。
纪墨同样是听不懂猫语的,但人和猫之间的对话,有的时候并不需要听懂,主观臆断就可以了。
躺在床上,感受到打在脸上的猫猫拳,柔软的似乎还有些弹性的小肉垫拍在同样富有胶原蛋白的脸上,彼此互弹的同时,听到那喵喵叫声,另一只手安抚地过去拍了怕橘猫的后背,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晚上就你一个,没别的了,真的……”
纪墨一直很戒备被猫爪抓伤,古代可没什么抗生素,一个破伤风就够无数人送命了,更不要说“据说”猫身上还有什么能够传染人的弓形虫,跟这些动物近距离接触,其实是很考验免疫系统的一件事情。
很多动物能够防范的病毒,人体的免疫系统就无法起到作用,难免会让人有些戒备。
可惜不能远离,只能逼着自己习惯,还别说,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从第一天稀里糊涂跟猫睡了一觉之后,以后慢慢竟然也习惯了,哪日上了床,手摸到旁边儿,没触及毛绒绒,心里头还要嘀咕一下,这么晚了,竟是跑到哪里去了。
从戒备到惦记,发现猫不会随便抓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心中那本来就被种种“科学”压抑住的喜爱了。
一无所知的小孩子,喜欢和泥巴的时候不会去想其中有多少细菌多少病毒,多少不干净,沾着泥巴的手都敢随便往脸上抹,见到什么就会去抓,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目光中的喜爱流露出来,就想去摸摸抱抱,完全不会想对方身上有多脏,是不是有跳蚤之类的小事。
这种纯然的喜欢,每个孩子的成长之中似乎都有过,但有的孩子能够真的接触到这些,有的却不能。
作为在城市中长大的孩子,父母又不爱养宠物的那种,纪墨的成长环境是有些乏善可陈的,小时候不要说小动物了,毛绒玩具都屈指可数,大人们的价值观早早把孩子分了男女的同时也分了男女该喜欢不同的东西。
男孩子若是不喜欢变形金刚,也要喜欢玩具汽车,跑跑跳跳都更像是男孩子的专属,女孩子则只需要穿着漂漂亮亮的小裙子,抱着布娃娃或者毛绒玩具玩过家家就好了。
这种对男女的偏见,贯穿着纪墨的成长阶段,直到他长大到该学习的年龄,似乎才能从那些并不喜爱而被强加到身边儿的玩具之中脱身出来,再到选择文理科,似乎他不选择理科就是变了性一般罪大恶极。
那些家庭纷争,好像已经晚了,却又像是刻在骨髓之中,多少个世界流转,还能在回想起来的时候若近在眼前一样。
而他,也习惯了,习惯了被父母的安排,一如习惯了如今被系统安排。
“猫也爱,狗也爱,其他的小动物也还爱,可怎么办呢?注定要做个渣男了吧。”
偶尔,纪墨也会仗着橘猫听不懂,柔声对它这样说着渣男宣言,橘猫的回应则是绵长的叫声,像是从语调之中感到他已经服软,颇为满意了一样。
大狗并没有项圈,也没栓绳,就是被大人带过来让纪墨熟悉了一下,没有同吃同住培养感情那么夸张,但一点儿交接的仪式感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