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多女少的现状决定了很多人如果赶时间,还真的不好挑拣。
两个媒婆笑呵呵,哪里有这么好说媒的时候啊,是个齐整姑娘就行,便连那缺胳膊短腿儿必要遭到退货的,也得了个好结果。
她们给开个头,后面日子是好是歹,就看各人本事了。
纪墨听得轻叹,若是那被征兵征去的人一去不还,又要耽误了多少好姑娘,但,世情如此,也不是他能抗争的,只是看着罢了。
石桥上之后就没断过热闹,大红花轿吹吹打打,这边儿走了,那边儿又来,来来回回,也不乏有在同一路上碰头的,两头的陪在花轿旁的喜娘各自道个喜,你这边儿,我那边儿,也就过去了。
也有争道抢行的,那轿夫也是事儿头子,花样抬轿,那叫一个热闹,显出功夫来了,周围人还要叫一声好,看得那轿子转圈儿向前,三步一颠颠着走,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有钱的用金箔纸剪成小花,贴在那红纸花上,亮闪闪,一路撒过去,当真是漫天飞花十里红妆,各家的孩子好像过年一样,争着挤着,都在捡那些落在地上的花儿,还会随着送亲的队伍一道走,欢生笑语,格外热闹。
只看现在这般场景,哪里想到都是为了几日后的离别,为散而聚,为悲而喜,也着实有几分值得思索之处。
纪墨在桥上静静地看着,看到那轿子过桥的时候,偶有微风撩起轿帘一角,能看到那盖着描金红盖头的新娘露出一点白皙的下巴,不知道是怎样的容颜,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未来。
悠悠一叹,河水静悄悄流动,不与任何人说,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请选择时间,两千年,三千年,四千年,五千年……】
“两千年。”
转眼间,又是一千年时光,不断增色的青塘镇再度瘦了,周围的景色都显出一种衰败来,纪墨诧异,这是发生了什么?行人的气色也看起来不好,很多人都是一脸蜡黄。
桥头的早点摊早都没了,剩下的只有菜贩,冷冷清清的,绿油油的青菜看着又瘦又小,若不是那颜色还算鲜绿,更像是换了一种蔬菜品种。
“这个菜,还这么贵啊!”
有人来买菜,一边掏钱,一边心疼,还说再添些钱就能买米什么的。
菜贩一边跟他算账,一边说:“我们也不容易啊,您也不看看,还种菜的有几个?”
两人言语之中提及不久前的事情,竟是一场大疫,疫病来得突然,就有人说是吃了什么菜引起的,一度都不敢有人来买菜,后来还是死了好些人,烧了好些菜地之后,才有高明的大夫说是什么老鼠引起的,又是满镇子的灭鼠。
好在这一次没出错,果然老鼠死了很多之后,剩下的人都活下来了,就是之前死了的那些,也回不来了。
再后来,就有人传说,最开始得了疫病的那个其实是吃了老鼠肉,那卖肉的居心不良,拿老鼠肉冒充猪肉卖,哄得别人吃出了问题,为了推卸责任,就直接说是对面馆子的菜有问题。
这番言论是否靠谱,在死了这么多人之后,也无从验证了,那卖肉的倒是没事儿,早在之前偷偷溜走了,剩下那开馆子的,到现在都喊冤枉,全不提当初说是菜有问题还是他也指认的,可怜那总往他家送菜的菜农,不仅损失了菜地里的菜,连性命也没保住。
事不关己,谈论的时候便也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口气,说到末了叹一声,同情一句,也就完了。
愤怒的人群是疯狂的,在当时,便是有人看出事情如何,也不敢评说,如今说来,也只“可怜”二字而已。
一场大疫,多了许多孤儿,无人收养,都成了乞丐偷儿,说话间,便有一个孩子从那菜贩筐中抓了一把菜走,他得手后跑得飞快,菜贩转头看,人已经跑出好远了,情知追不上,也不可能放下这一筐子的菜去追那一把,冲着那个方向叫骂着,恨不得那偷儿当场死了才得痛快。
趁着他叫骂的时候,买了菜还没走的男人也在菜筐里偷偷摸了一把,抓了两颗菜,混到自己买的菜里面,匆匆而走。
等菜贩回过头来,往筐中一看,少得多了也只当自己刚才没看清,没想到那小偷人小手不小,竟是拽走那么多。
“王八蛋,也不怕撑死!烂肚肠的东西!”
又是一通咒骂,也唯有这样能够出出气了。
看着菜贩骂着骂着还带往地上吐痰的,纪墨就没再看,那背锅的小偷本就是个偷儿,也就没那么冤枉了,估计他自己也不太在意。
多日之景,都是这般萧条,暂时还看不到回暖的趋势,纪墨就没把注意力放在往来人的谈话上,而是翻身到了桥下,检查了一下石桥的状况,上面的不用说,这许多年,曾经雕刻的栏杆上的镇水兽都要失了样子,桥面上更是多了些坑洼,也不知道是怎样造成的,好在砖块儿还算紧实,并没有更大的缝隙。
男多女少的现状决定了很多人如果赶时间,还真的不好挑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