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就是商人制造的乱局了,囤积居奇,从来不是现代才有的专利,这部分造成的影响,积累出来的民怨,一边朱门酒肉臭,一边路有冻死骨的对比,哪怕是纪墨,也有种暗暗的心惊之感。
想到这里,纪墨再开口就问了:“师兄为何突然要返回山中?”
不久前,两人相遇,师兄跟纪墨说自己这趟是要会天机阁中的,若是不出意外,可能也会当几回先生,在教学的过程中,也好整理这几年的收获,总结经验。
“你没发现吗?这天地间的气机已经乱了。”
对相师来说,这天地之间的所有人和物,都是有气机的,当气机交感,他们就能做到算命,做到预知,甚至借运之事,可是当气机混乱的时候,所带来的准或不准的代价也在加大。
如果对一个相师来说,平常的准确度能够达到十分之五,所承受的代价在十分之六,那么在气机混乱之后,这个准确度可能会下降到十分之三,但所承受的代价也许是十分之七,或者十分之八。
这个数据并不十分准确,却足以说明在这方面付出远远大于收获。
相师再怎么福薄命贱,也不会把自己的命白白送在外面,何况所得小于所失,再不会做买卖的人,也会觉得不划算,该收手了。
“两年前我能被推上去就觉得不对,在我之前的前辈高人可不算少,怎么不见他们掺和到这样的浑水之中,若说胆小,我却不这么觉得,能够做相师,就不是胆子小的人,为了名声富贵,大家都想要搏一搏,可为什么不见他们呢?”
师兄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举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倒得太慢,洒出来一些,湿了手指和衣袖,他混若未觉,再要放好酒壶的时候,那青玉酒壶竟是压在了袖子上,随着手臂离开,“噗通”,酒壶掉入了水中。
咕嘟咕嘟几个水泡冒上来,夹杂在行船的涟漪中,迅速远去,师兄混若未见,把杯中酒一口饮尽,继续道:“后来我又发现自己的相面不那么准了,这种东西,别人不说,咱们自己都是有感觉的,可比那些追捧真实多了……”
“是因为气机乱了?”
纪墨没有在意那掉落水中的酒壶,喃喃自语着,这方面的感觉,他不是没有,但相较于师兄的敏感,知机而退,他这里就迟钝多了,天地的气机,这种大课题,还真是先生从未讲过的,他这几年积累了基层经验,却少了跟上层,乃至于同行的交流渠道,便不似师兄这般,敏锐而准确地判断因由。
如今听到师兄说来,方才恍然,随着这一“恍然”,专业知识点也随之增长了可怜巴巴的一点,再看这世间的万物,明明还是那个风光秀美的景色,却似看到天地之间多出一股混沌之气来,若白雾覆盖四野,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和物,都呈现出一种朦胧美来,让人看得不再那么清楚。
如果说一个人和其他人,其他事物之间的联系是一根线的话,那么,现在这根线就完美地隐藏在雾气之中,无法再凭借肉眼分辨。
“是,气机乱了,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发现,并且迅速离开了这等是非场,我捉摸着,也该避一避才是,否则就是白白毁了名声。”
名声积攒不易,毁掉却很容易,若是再待下去,一次比一次算得不准,迟早都是要坏了人和,殃及自身的。
避开是最好的选择,如同烤火之人,防备身上衣物沾染火苗一样,有些距离,对彼此都好。
“多谢师兄提醒。”
纪墨感谢师兄这份好心,若是对方不说,他这次匆匆避过,下一次再匆匆避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避不过了,收了人家那么多钱,又算得不准,怎么看都是要等着别人闹场的结果。
师兄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一动作,那宽大的有些被酒水湿了的衣袖就直接把旁边儿的两个空酒杯直接带入了水中。
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直接沉默,纪墨和师兄对视一眼,忽而“哈哈哈”笑起来,像是重回山上那些倒霉日子之中一样,若是哪日不倒霉,倒像是浑身都不自在。
“可惜了,这一套酒杯可不便宜,该拿普通的来用,丢了也不心疼。”
纪墨这样说着,看了一下水面波纹。
停船打捞,固然是个好方法,也能挽回一下,可是师兄既然没这个意思,他这个做客的就不好越俎代庖了。
“错了,正是要用贵的,否则,该怎么抵偿这般霉运呢?”
师兄轻描淡写说着,话语让纪墨悚然一惊,扭头看去,双眼之中若有一点微光渐渐亮起。
很多东西,点破了才能意识到,否则就如黑暗之中无法看到明灯一样,有些东西明明在那里,可就是看不到。
其三就是商人制造的乱局了,囤积居奇,从来不是现代才有的专利,这部分造成的影响,积累出来的民怨,一边朱门酒肉臭,一边路有冻死骨的对比,哪怕是纪墨,也有种暗暗的心惊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