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明府,只有廉歌,会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怕,说以后一定会接她回家,他们都知道该来的躲不过,无可奈何的等待着命运来临。
立冬
阴暗的潮湿牢狱里,狱卒将牢门敲的啪啪响,手里提着一桶半稠不稀的米粥,挨个的给犯人门舀饭,每天这个时候最热闹,虽不至于饿死,可每日的饭都吃不饱,一天天的饥饿积攒下来,个个都跟饿死鬼一样。
轮到廉歌的时候,他从底下舀了两勺稠的,上头吩咐了,要是廉歌死了,就先拿看管的人开刀,甭管他以后是死是活,至少在他的手里不能出事。他打开牢门,将饭碗放在廉歌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
此时廉歌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的包扎过,断了的右腿也被接上,包了两块薄薄的木板固定,面对狱卒特殊的照顾,他只能猜测,突然被特殊对待,且身上的伤被医治过,痛到昏迷的那一夜,他似乎隐约的看到有女子向自己走来,会是谁?
新帝改朝换代,血洗李家皇族,整顿朝纲,他们这些旧朝的臣子门被杀的杀,贬的贬,已经斩了不少的官员,接下来就是世家,飞鸟尽,良弓藏,没有人比新帝更懂得,世家可以与新帝联手将李家皇族推翻,更可以与别人联手将他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李家皇族也懂得世家的危险,可到底还是没有斗过世家。
于是他开始忌惮,关押他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立冬了,就在前晚上下的还是雨点,立冬这天就下起了冰粒子,空气里满是冷清的雪粒子味。
“小姐小心点,”春雪小心翼翼的扶着明珠,生怕地上那一层冰粒子将她滑倒。
“妹妹,”明珠欲言又止,一张与明丽九分像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一进屋子,冷清的空气让她一怔,比下着冰粒子的外面还要冷,进了冰窖一样。
“你来做什么?路上滑,别不小心摔到,我担当不起。”看到明珠圆润的腹部,她的脸色又惨白了一分,她没算错的话,现在应该有六个月了,只是明珠一直很瘦,所以才不怎么显怀。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还好吗?”她的声音干巴巴的,两人的关系一直都算不上融洽,应该说明丽和整个明府里的人都算不上融洽,明丽总是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就算不是禁足,她也很少和明府里的人说话。
“如你所见,你觉得好?没事就回去吧,我该做的,不该做的,凡是能做的都做了,他暂时死不了。”明丽看着明珠,满眼的嘲讽,“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送我一碗打胎药就行。”她被禁足了,门外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也只有明珠能进来。
她不想留下任何的后患,或许现在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明珠的肚子,她扭过头,将自己埋进被窝里,不愿再和明珠有任何的交流。
“对不起,对不起,”明珠知道名节对女子有多重要,是她求着她,逼着她,把她送到到了不归路上。
明丽和成王曾患难与共,现在也只有成王能对廉歌伸出援手,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明珠失魂落魄,满脸的泪水。
“春雪,怎么办,我做错了,”明珠一路走,一路哭,可再来一次她回去求明丽吗?答案是会,她到现在只是愧疚,却没有后悔,正因为如此,泪才止不住。
从明丽进这个家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孪生妹妹,与她一样,都深深的喜欢着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她的手放到隆起的肚子上,刚才胎儿踢了一下她肚子,“春雪,去抓一副安胎的方子,就说我不太舒服,煎好了送去丽阁,什么都不用说,她自然懂。”
春雪从小就一直跟在明珠的身边,对她忠心耿耿,虽然诧异小姐的吩咐,可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她就下去抓药了。
这边,明丽喝完汤药,突然觉得小腹暖暖的,她并未多想,只有一夜,况且她已经喝了药,心里的石头落下,只觉得自己越发的容易困,明明昨夜睡的很早,白天还是有些打不起精神。
燃烧的银丝碳通红一片,将屋子里的熏的暖洋洋的,蔡妈和刘妈守在门口,两人无聊的磕着瓜子,闲聊家长里短。
“要说咱家大小姐,那是出了名的心肠好,自从二小姐回来,就一直对二小姐无微不至的照顾,上午来了一趟,瞧见屋子里冷清,下午就送来了好几筐银丝碳,据张妈说,这是大小姐掏自己的私房钱买的,今年长安城里的铺子不景气,太太就压根没给咱这儿送碳,尽数克扣了去,老爷对后院的事不上心,谁敢乱嚼舌根子,大小姐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更是不能说主母一句不好,尤其是现在,外面人都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整个明府,只有廉歌,会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怕,说以后一定会接她回家,他们都知道该来的躲不过,无可奈何的等待着命运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