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皇帝的身边,一身锁子甲,下令割人舌头的就是他,动手的也是他,明丽不敢去看他脸上的鲜血,她不明白,为何短短数月间,少年就变的如此残暴。
而发生这一切的今天,是大年三十。
除夕注定无法平静,皇帝的残暴更加催生了世家的反意,天灾人祸,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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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
大年初一,爆竹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又突然被扼住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那一声划破寂静的爆竹让皇帝想起了冬日的惊雷,他突然暴怒,禁止燃放一切爆竹。
披甲带刀的禁卫匆匆的走过明丽所在的小院,屋内,她握着手中的信封,紧张的手心满是汗水,等凌晨的夜彻底安静,她紧张的有些颤抖的手才敢将蜡烛点燃。
忽闪的烛光下,她揭开蜡封,将信纸抽出,熟悉的字迹让她有一种想要哭的欲望,心惊胆战的等了那么久,久到她以为就连那个人都放弃她了。
经历了残忍的屠杀后,每个人都如惊弓之鸟,稍稍有一些动静,就满上绷紧了神经,她也不例外。
被窝里的杜雪翻了一下身,床微微咯吱了一声,明丽赶紧将信扔到炉子里,燃烧的火焰带着纸墨特有的清香,刹那间化为灰烬,她拨了一下炭火,让纸的灰烬与炭火混合,火星子从炉子里飞出来,稍纵即逝。
“姐姐在做什么?”杜雪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悄无声息。
“睡不着,拨了一下炭火。”平静的没有波澜的声音,明丽被她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好在及时按捺住了自己,不是她想要刻意隐瞒,而是现在的这个局势,容不得她出一点点的差错。
冰凉的手伸过来,明丽抖了一下,她扭头看向杜雪,烛光下的那张脸和平日里没有任何的区别,她嘴角的梨涡和往常一样如隐若现,她伸手紧紧的握住杜雪像冰一样的手,像是要传达或者缓解自己的不安。那双肉乎的没有骨头的手只是任她紧紧的握着,没有抽回,也没有回握,明丽察觉到了,可她并未多想。
“去睡吧。”
一张床,两个被窝,背对着杜雪的明丽久久不能入眠,直到天色微微亮起,她才迷糊的闭上眼睛,梦中,满是杀戮与鲜血,她被定住,眼睁睁的看着一人拿着刀冲她袭来,就在刀刃放大在她的脸前时,猛然惊醒。
伸手摸向额头,满是冷汗,窗外,天已经亮了,只是阴沉沉的,看不到一丝阳光,鼻尖甚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明丽看向铜镜里的自己,一头乌发随意的散落在肩头,脸色苍白的像是白纸,那双过于冷静的眼下,浓浓的两片乌青,唇色淡的甚至看不到一丝血色。
今年,她十四岁了,那张清丽的脸上微微还有些稚气,但却和小女孩没有任何关系了,像她这个年纪,如果还在花楼里的话,早就已经开始接客。
去年的今天,少年曾给她准备了一封厚厚的压岁礼,还有那块被丢到湖底的玉,他也长了一岁呢,明丽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她的手并不好看,将养了许久都摆不脱原来的粗糙,手骨并不粗,只是关节都微微膨大,太过瘦弱,太过瘦骨嶙峋,上面薄薄的一层皮肉,微微凸起的青筋纵横交错,一看就是出过力气的手。
明明该印在脑海里的那张脸,却越来越模糊,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少年了,或许她现在已经不能在称呼她为少年,毕竟,再过一年,他就及冠了。
她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却在心中将那两个字反复咀嚼了上万遍,苦涩与甜蜜交错。
用过午饭后,杜雪才慢悠悠的从外面回来,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而且脸上有一种说不清的道不明的神色,明丽明明对那样的神色很熟悉,却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压岁包,扬起一抹看似轻松的笑,“新年安康,小雪。”
杜雪接过,肉乎的手上有些红痕,她随意褪下手腕上的黄金镯子,套在明丽的手腕上,“姐姐,新年安康。”
“姐姐,我要睡一会儿,你别叫我。”杜雪的声音里有些疲惫。
明丽下午的时候也有些困,索性和杜雪躺在一起,沉沉的睡去,也许是初一这天太过平静,平静到让她放松了心底的那根玄。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子时,身边的被子里空荡荡的,杜雪不见了,被子里还有淡淡的余温,昭示着主人刚离开不久,从杜雪回来的那一刻,明丽就觉得不对劲,杜雪手上的红痕,还有她走路的怪异姿势,以及她脸上的神情,她顿时觉得不可置信。
她一直那杜雪当小妹妹一样看待,在她看来,杜雪长得和年画娃娃一样,浑身下上雪白的肌肤,微微丰裕的体态带了点小女孩的娇憨,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一笑总是能让人放松。她不敢猜测,更不敢去想杜雪究竟去做什么了。
少年站在皇帝的身边,一身锁子甲,下令割人舌头的就是他,动手的也是他,明丽不敢去看他脸上的鲜血,她不明白,为何短短数月间,少年就变的如此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