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都缩进狐裘里,身后的刀剑碰撞,一切的喊杀声都被狐裘隔绝,耳边,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狐裘上带着他的体温,身后是他震动的心跳声,他出现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那时她已经认命了,决绝的要去赴死,可是他来了。
她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腰间禁锢她的手松开,她差点被奔跑的马儿颠下去,赶紧搂住马儿的脖子,身后追兵与萧碎厮杀在一起,黑影绕过萧碎,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已经被萧碎一把扯过,一把摁进怀里,耳旁刀剑碰撞到盔甲,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突厥人看出明丽是萧碎放软肋,弯刀直直的砍向她,她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弯刀飞速砍来,弯刀与萧碎手中的马槊碰撞在一起,震的□□的马儿为之一震。
“小心,”利箭划破呼啸的寒风,直冲萧碎的后心而来,慌乱之际,她抽出马背上的软剑,刺入突厥人的心脏,突厥人没有想到明丽会突然发难,瞪圆了眼睛从马上跌下去,鲜血溅了她满脸。
箭噗的一声刺入身体,萧碎闷哼一声,他不能躲,若躲开了,箭就会射向她。
马儿的腿被射中,哀嚎了一声栽倒在地上,她和萧碎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她被萧碎抱在怀里,安然无恙,。
伸手摸向萧碎的后背,只摸到一手的黏腻,残月清冷的月光下,那满手黏腻的鲜红让她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萧碎,萧碎你怎么样?”
追兵越来越近,挣扎着从萧碎的怀里站起来,然后拼尽全身的力气,将他背起来,每一步都颤抖的差点把他摔下去,昏迷后的他在她单薄的背上往下滑,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你不能死,都说祸害活千年,你这样的祸害老天爷才不会收你。”她知道昏迷后的萧碎听不到,可这样肃杀的夜里,她恐惧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夜里的北风寒冷刺骨,她哆嗦着,脚早就没有了直觉,只能麻木的往前走,身后,铁蹄哒哒的敲击着脚下的冻土,越来越近。
“放我下来,”萧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不,”苦苦硬撑的她声音里已经有哭腔,萧碎的身体还在下滑,明丽单薄的身子根本局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情急之下,反而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她听到了萧碎的闷哼,她不敢再动他,生怕自己会加重他的伤势,萧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体温也跟着下降,她只能用狐裘将两人结结实实的包住,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默默的抱着。
明丽的手搭在他的腰间,许是碰到了他的伤,浓黑的眉毛微微皱起,他的呼吸有些乱。她赶紧松开,不曾想他一把拉住她想要离开的手,紧紧的拽在。
刚想开口,嘴角就流出一缕鲜红,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沉重的眼皮闭合,可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你别说话,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她的声音里满是颤抖,一滴滴泪水落下,殊不知,她的舌头还在流血,一张口,血液就顺着嘴角下落。
无望之际,援军终于到来。
等他们靠近了,明丽连忙松开他,可萧碎的手紧紧的抓着她不肯放开,即使昏迷,也紧紧的拉着她不肯放开,生怕她会离开。
她知道,那一箭,他是可以躲开的,可当时她出手正刺向突厥人,若正与突厥人交手的他躲开,剪势必会射向来不及躲避的她,所以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她。
她的心不是石头,会恨,会怨,更会感动。
马车里军医正悉心的处理他的伤势,箭射在后腰上方面,仅差一寸,就会伤到内脏,现在的处境并不能拔箭,只能先给他止血消炎。
他的头趴在明丽的腿上,手还牢牢的抓着她的手,死都不愿放开,昏迷中,偶尔会因为军医的碰触而闷哼。
血止住了,箭的羽翼也被剪去,她枯坐着,眼前,萧碎因为伤到了后腰,所以衣物尽数褪下,露出他肌理分明的后背,多一丝嫌多,少一丝嫌少,充满力量感。
军医退出马车,狭窄的车里仅剩他们两人,因为寒冷,汗毛根根竖起,明丽赶紧拿过一旁的狐裘披风给他盖上,鼻尖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他独有的沉香味,腥甜中带着一丝冰冷。
大寒
米粒大小的雪花从天空落下,清冷中混合着梅花的香,明丽拿了剪刀,将那支开的最艳的红梅剪下,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萧碎最喜欢的就是这娇艳又张扬的大红红色,也只有他,才能将大红色的张扬发挥到极致。
夜,大营的一侧升起熊熊大火,无数的帐篷被烧,火舌在呼啸的北风中肆意的吞噬着周围的枯草,染红了半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