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场变故,生生的折了他的羽翼,自从萧碎的腿跛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穿这样的艳丽的颜色了,她知道跛的不只是他的腿,还有他宁死也不会弯折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眼前,似乎有出现了那个勃勃生机的少年,他一身张扬的大红色出现在枯败的练武场,那一幕,无论过多久,明丽都无法忘记。
相依为命的岁月里,少年曾与他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她为了能医治少年的短腿,曾倾尽所有,散尽自己身上的保命钱。
可当明源被俘,整个明府即将倾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将那个满眼都是她的少年推开,不管,也不敢回头的离去。
她把红梅放进洁白无瑕的瓷瓶里,素白没有彩绘的瓷瓶刹那间有了生机,若有若无的梅香飘散在屋内。
“好些了没有?”
萧碎侧躺在床边看书,屋内的炭火烧的很旺,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因为伤口刚换了药,他只是披着衣服,虚虚的拢着。
明丽的话刚出口,他便掀开了衣服,素白的一圈圈的缠着腰腹,殷红渗出了星星点点,她的目光一怔,随即低下头。
“还疼吗?”她还记得萧碎昏迷的时候会疼的无意识的闷哼,星星点点的殷红让她有些不敢直视,那是为了她才受的伤。
军医拔箭的时候,萧碎不肯放开她的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的那一瞬间,倒刺挂出了丝丝缕缕的碎肉,鲜血喷涌而出,她还记得那能把她手骨捏碎的力量,明丽的心抽了一下。
“嗯。”他本想逞强说一声不疼,可明丽眼中的神情让他改了主意。
“你不该来救我,”她宁愿离开长安也要躲的他远远地,不愿在与长安城里的人在有丝毫的瓜葛,宁愿离开明家,放弃所有,亲手扼杀腹中的骨血,只为与他断的一干二净。
她以为自己已经离他够远了,可发生的这一切,让她不得不回到他的身边。
萧碎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所以呢,让你死在突厥人的身下,本王的东西,没有腻之前,谁都不能染指。”眼前似乎又出现了突厥人压着她的画面,眼中闪过暴怒,若他晚去一会儿,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明丽紧紧的咬着自己的舌头时,若晚去一会儿,他见到的怕就是她的尸体。
她的眼圈开始泛红,嘴角紧绷,苦涩的药弥漫了整个口腔,舌头都带着扎心的疼痛。
萧碎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盯着她,虚弱又危险。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明丽端起温热的白水递给他,萧碎一把抓住她,手牢牢的禁锢着她的腰,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你欠本王的命可不止一条,所以,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本王一步。”
明丽在定州发生的一切都被书信传到他的耳中,思及那个化成一滩血水的小生命,萧碎的心苦涩又酸胀,她想与他断的干干净,简直做梦。他不会再放开她,死也不会再放任她离开一步。
分离的日子她可以活的逍遥自在,可他却日日夜夜的靠那些信聊以度日,想到昨夜的一切,他差点永远的失去她。
心中的恨与爱交织,他永远是那个最放不下的人,哪怕相互折磨。
明丽挣扎着想要离开,可又怕会碰到他的伤,引起伤口的出血,只能僵硬的任他抱着,萧碎的脸近在咫尺,他眼中的占有欲几乎要将她焚烧,闭上双眼,明丽想到自己承诺过的一切,心再次冷硬。
萧碎却不准备让她躲,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一个亲手扼杀自己骨血的人,居然能为了一个女婴而冒生命危险,安安,我竟从来不知,你是这样的女子。”那个没能成型就离开的孩子,他刚刚得知,就随一滩血水消失的孩子,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疼,萧碎有多期盼那个生命的到来,就有多恨现在的明丽。
她离开的时候他之所以没有阻拦,就是因为那时的他已经失望到了极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心中的怨怒而伤害她。
昨夜,萧碎带五百轻骑突袭突厥人大营,突厥可汗暴怒,他抓来的奴隶与女人四散逃走,定州一行几乎没有落到好处。
刚刚被抢劫一空的定州城里显得颇为冷清,尽管被俘虏的百姓已经回到了家中,可粮食和财务的丢失,让这个繁华热闹的小城开始哭泣。
洋洋洒洒的纸钱在空中飞舞,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送葬的队伍从城门经过,地上的纸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脚踩在上面,厚重的踩不到地下的石板砖。
那个被救下的女婴被萧碎找来,他亲手把襁褓里的女婴递到明丽的手中,看着女婴酣然入睡,看着明丽满脸的母爱,突然嘲讽出声。
可一场变故,生生的折了他的羽翼,自从萧碎的腿跛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穿这样的艳丽的颜色了,她知道跛的不只是他的腿,还有他宁死也不会弯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