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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她不知是该妒忌还是该死心,乳母在丫鬟的搀扶下从第二个马车上下来,她没想到明珠还带着孩子,虽说已经立春两个月,可今年的春天是寒春,据她所知孩子应该还不满四个月。

她看着廉歌爱怜的将孩子抱在怀里,他们一家三口亲昵的说笑,而她始终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眼眶酸涩,始终不敢上前。

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说不上是酸涩还是什么滋味,吃饭时她看到了乳母怀里的孩子,一个白胖的小公子,长的有些像廉歌,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里面是一把黄金平安锁,不贵重,胜在做工精巧,微微一晃,下面坠着的铃铛便清脆的响起来。

应是廉歌提前告知过明珠,她早已知道安安失去了记忆,只是拉着安安的手,掉了两滴泪,安慰她一切都会想起来的。又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安安的怀抱里,明珠的热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被迫的承受着她的好意。

心中却始终对这个孪生姐姐亲近不起来,吃完饭,她逃难一般的逃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有些惨白,双眼微红,她开始厌恶自己,唾弃自己那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再后来,她便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了,整日在屋子里看书,炼字,甚至看起了佛经,以求心中的宁静。

立夏的那一天,出征的廉歌得胜归来,她站在门外迎接,主动走到明珠的身后,逗弄日渐长大的玉泽,看着他胖乎乎的小手将自己的指尖握住,用着力气往自己的嘴边拉。

乳母的神色一下子变的紧张,甚至有些不安,安安的心中升起些许怪异,明珠平时对她关怀备至,以至于她对明珠愈发的愧疚,可乳母的神情让她升起些许疑心。

她没有往深处去想,因为廉歌回来了,一身黑甲都掩盖不了儒雅的气质,风吹日晒下,肤色深了些,可依旧清隽。

等她将目光挪开,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后,她突然一阵眩晕,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花筱担忧的看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那夜,安安反反复复的梦到一个少年,那少年断了腿,不良于行,可当她想要看清少年的脸时,总是蒙着一层薄雾。

醒来时,突然觉得心中闷闷的,有些郁郁,再去想梦里的少年时,竟一点都想不起。

不知不觉,园子里的玉兰花悄悄绽放,安安喜爱一些花花草草,站在玉兰树下看着那些花入了迷,身后,萧碎静静的站着。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玉兰花,安安扭过头看向他,有些无措,对于眼前的男子,她见过一次,还从花筱的口中听说过他,她虽然喜欢玉兰,可从未想过要把花从树上折下来,她喜欢看每一朵花从孕育花苞到绽放,再从最美的时候慢慢走向凋零,花离了枝干,再怎么鲜活美丽,也活不了几天。

她的喜欢很简单,仅仅只是看着花自然的生长,从未想过要把花从枝头上摘下,因此,看着递过来的玉兰,她犹豫着,在那人的目光下缓缓的伸出手。

“谢谢王爷。”安安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欢喜。

“我见你盯着这花许久,擅自折了一枝,想着你或许喜欢,竟不想……”

“喜欢,”安安看着手中的白玉兰摇摇头,“王爷折的这枝很美,我只是更喜欢她在枝头绽放,不受约束的样子。”对于萧碎的好意她没有拒绝,也不想他再为了自己的喜好而去折枝头的花。

萧碎笑笑,“只听别人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没想到误解了你的喜欢,是我的错。”

安安听他这样说顿时有些惶恐,“安安知道王爷是好意。”

“听廉大人说你失去了记忆,没想到性子也变了,一点也不像是我记忆里的安安了,”他似惆怅似回忆,努力的掩饰着眼中的占有。

安安只觉得他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很复杂,平心而论,萧碎长的很好看,不同于廉歌的儒雅清隽,是一种锋利的,一眼就忘不了的好看,很有攻击性,哪怕他刻意的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安安对于他,还是想要远离,因为危险,就像是罂粟花,又或者是猝火后的利刃,让人记住的往往是他的危险,而常常的忘记了他的好看。

园子里有一个凉亭,花草簇拥,里面备了点心和热茶,安安随着萧碎的脚步走,进了亭子。

“坐吧,前天得了些茶叶,尝尝怎么样。”

明珠在他的搀扶下走下马车,阳光下,她一身淡黄色棉裙,身披藕粉色斗篷,腰身纤细,又因生产过,显的格外的玲珑有致,那张脸让安安熟悉又陌生,她知道自己该上前去迎接明珠,可脚下就是生了根一样,半点都挪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