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面,安安就像是吃了未熟的葡萄般,酸涩难忍,她面上不显,请崔燕落了坐。
花筱泡了上等的茶叶端上来,崔燕端起来,掀开杯盖嗅了一下,“姐姐这茶好是好,可惜年代久了些,不像是今年的新茶,妹妹昨日得了一些,等回去了就让香儿给姐姐送一罐来。”
“多谢妹妹,我平日不爱喝茶。”
“来时见姐姐的院子里有结了不少的果子,挂在枝头沉甸甸的,比我的院子里不知热闹了多少,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等过几天成熟了妹妹可以来摘。”
“我瞧着姐姐的院子里果树不少,唯独缺了石榴,我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就有几颗石榴树,满满的挂了一树 ,压的枝头都弯了,等熟了给姐姐送过来一些。”
她笑笑,觉得自己的两边腮帮子有些酸涩,“好。”像是被迫赶上架子的鸭子,一步一步的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殿下日理万机,整日忙碌,我们姐妹两个若是能将府里打点好,也是给殿下帮了不少的忙。”崔燕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妹妹说的对。”
好不容易将崔燕这尊大佛送走,她转身去侍弄自己的花花草草。她明白崔燕今日来的目的,也知道她是故意提起果树,可是懒的搭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了几岁,她总觉得自己无欲无求,整日就想着荒废度日。
喧闹过后,难得的有些清静,屋子外面阳光正好,柿子树伸出的枝丫上挂了一个鸟笼子,画眉鸟被困在笼子里,叫声颇为好听。
她拿了谷子一点一点的喂,鸟儿到是不认生,吃的欢快,一点也不艳羡外面自由的天空,翅膀许久不飞,只在笼子里忽闪几下,被驯服的久了,一点都不认为外面才是它该去的地方。
她知道就算她现在把笼子的门打开,任由它飞出去,等待它的也只有死亡,困的久了它早就失去了让自己生存的本领。
就如同现在的她一样,哪怕知道自己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丝毫想要飞出去的欲望,天下之大,她一个没有生存本领的人,能到哪里去?
就像这鸟儿一样,或是心甘情愿,或是迫不得已,一边享受着笼子里的衣食无忧,锦衣玉食,一边又渴望外面自由的天空。
那种近在眼前却又抓不住的感觉又来了,花筱一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一边又有些忧心。
夜,她早早就熄了灯,睡的格外早。
梦中的场景有些陌生,满眼皆是鲜艳的红色,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发挽成了堕马髻,一支白玉兰簪子孤零零的在发髻上,除此再没有什么发饰。
镜子里的自己与现在相比,多了几份不甘心,眼睛里全是安安看不懂的偏执,她无法体会镜子里那个人的心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拆掉了发髻上的白玉兰簪子,似是不舍,满目的留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放进匣子里,扣上了锁,然后拿起一旁喜庆的红石榴步摇带在发髻上。
叹了一口气后,她开始装扮自己,一整套妆容像是自己给自己扣上了一层面具,嫣红的唇瓣轻轻裂开,想要笑,眼角却先落下泪珠。
一旁的安安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心里被针扎了一下,那个她在强颜欢笑,看起来很伤心,却逼自己开心。
窗外的天青白不接,似是早晨,屋内蜡烛微黄的灯光映着她装扮后的脸,她就那样枯坐着,一直到天亮,眼光照进屋子里的那一刻后,安安听见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廉歌,我放不下怎么办?
接着是又是满目的鲜红,她看见廉歌将明珠迎上了花轿,慢慢的远离了明府,等廉歌彻底消失在明府的大门前,她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一时间,她与那个自己相融合,竟不知是自己留的泪,还是梦中的她留的泪。
画面转换,自己在一杯一杯的借酒消愁,好像喝的不是酒,而是水,醉眼模糊间,她号线看到了有人来,那人也穿了一身的红,她喝醉了,可安安清醒着。
她看见那个喝醉的自己把萧碎扯到自己身边,然后一把抱住他,醉里喊着廉歌,两人纠缠在一起,就在她以为两人要发生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耳垂一阵刺痛,猛地从梦中抽离。
睁开眼,屋子里没有燃烧蜡烛,只有几缕青白的月光,萧碎的脸离她很近,眼中满是暴怒,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还没有来得及掩藏自己的情绪。
就在她胆怯的回避时,萧碎眼中的暴怒就已经消失,换上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问她梦到了什么,怎么哭了。
崔燕年方十六,二八年华,正是女子最娇俏的年纪,像是枝头的桃花般娇艳,刚刚褪去稚气,眉眼间皆是温婉动人,一颦一笑间皆是浑然天成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