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叫我一声姑姑吧,长公主三个字压在我的心头太重了,像一块石头,让人喘不过气。”
侍女上了茶水,默默的退出去。
安安此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姑姑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安安愚钝,不敢妄加猜测。”长安城里盛传长公主想要篡位,只是谁也不敢说出口,生怕惹来杀身之祸,她是不相信的,只知道现在的局面是有人下了一局棋,混乱的局面找不到蛛丝马迹的线索,长公主亦是其中的旗子,只是她扮演的什么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再过几天就是长公主大婚的日子,只是公主府内到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喜气,她隐隐的觉得不安。
“没什么,就是现在长安城里不太安全,想把你放在眼皮子下看着一点,这也算是我这个当姑姑的能尽的一些职责,要不然没办法交代。”
安安的话少,大部分都是随着她说一两句。
长公主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往事,“萧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雪团子一样的小人儿,喜欢跟在我的后面,甚至私底下还学着别的小崽子想娘亲,被他那不着调的爹放在膝盖上揍,人前忍的脸都紫了,愣是一声都吭,人后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跟他爹一个犟脾气,都是人前掉牙和血吞。”
“殿下很少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我也所知甚少,听姑姑说起,他小时候竟是这样的,到是和现在的殿下不甚像。”安安想着小不点的萧碎望着别人有娘亲的疼爱,暗自羡慕的同时,却又不被父亲理解,突然有些辛酸。
“我那时候被家人宠坏了,整个人野的不像话,就喜欢学男人那样去骑马射箭,能顾及到他的时候非常少,就连下人苛待他许久,我都没有发现,我气急了去责问哥哥,他却说男子汉从小就该独立,反抗不了就受着,那句反抗不了就受着,让我再也没办法在那里待下去,哥哥知道下人苛待他,却从来都不阻止,他什么都知道的,知道萧碎想娘亲,知道他害怕黑,害怕打雷,甚至有的时候吃不饱。我望着之前温润如玉的哥哥变成现在的样子,唇齿发冷。”
她拿起手卷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是啊,即使是萧烬,也有反抗不了就受着的时候,可他不该让自己身上的痛苦转嫁到自己孩子的身上。我把年仅四岁的萧碎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生病的时候偷偷的和我说,能不能不做他的姑姑,问我能不能做他的娘亲。那样的生活一直维持到我出嫁,后来,就鞭长莫及了。”
“曾经的雪团子一点一点的改变,也学会了自己给自己编织面具,把那个脆弱的自己牢牢的藏在起来,任谁也看不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了。”她似是回忆,只是眼中的积雪越来越多,余生再难融化。
“伺候他的下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从那时,我就知道曾经的雪团子再也不需要我这个姑姑了,他学会了他父亲想让他学的心狠手辣,再后来,他被哥哥送皇宫里当伴读,他本可以不去的,可哥哥一再坚持,任谁也无法阻拦。生为萧家人,一出生就被命运下了诅咒,生来尊贵,却一生都身不由己,只能做他人的旗子,若不奋力反抗,只能做一辈子的傀儡,直到死亡。”
“哥哥的反抗让他痛失至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我的反抗让我永远的失去了他,我们都身不由己,甚至夜深人静时,忍不住的反问自己,若顺水漂流,是否可以换那个人的活着。”
她只在最后提了一句萧碎的母亲,他的母亲神秘的连个姓名都不为人知,那些背后的势力不能容忍有人挑战他们的权威,否则后果就是玉碎瓦全,安安想到萧碎的阴沉,如果他没有生在萧家,是否现在又是另一种人生。
“人啊,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往事,说话也开始啰嗦起来,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安心的住下来,别的什么都不用管,护你一护,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我想听姑姑说这些,像是小时候的殿下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也谢谢姑姑能护着我。”安安俯身行礼,恭送长公主离开。
她摸不准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就像她说的,人在不能反抗的时候,就只能受着,顺从着,眼下,就算她想要离开,长公主也未必会准许。
长公主走了一会儿后,花筱推门进来,她提了一个食盒,猛地一打开盖子后,月饼香甜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小厨房的厨娘突然心血来潮,做了好些个月饼,奴婢想着让您尝尝鲜,刚出炉就拿过来了,来,快尝尝。”
月饼是五仁馅的,在炉子里面烤的色泽金黄,上面刷了蛋液,微微一层光泽感,带着焦甜的香味,勾人想要迫不及待的品尝。